众人不由得彼此对望,黑庭鬼宗的恶名,大多数人的确是都有耳闻。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一个隐秘的杀手组织,这也就算了,杀手就和妓女一样,自古到今,总是无法消除,那他们近来所做的事,却是越来越过分,尤其是这两三年,靠着天下大乱,不知积累了多少血腥财富。
舒畅继续道:“然而大家并不知道,黑庭鬼宗的幕后主使,之所以始终无法查到,是因为那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侠,平日里摆出一副济世救民、匡扶贫苦的姿态,博得一个义薄云天的美名,使得从来没有人怀疑到他。却不知暗地里,那名豪侠不知做尽了多少恶事,实为衣冠qín_shòu的野心之辈。”
众人不由得往辛冠斌看去,济世救民、匡扶贫苦、义薄云天的豪侠,舒畅指向的显然就是辛冠斌。
辛冠斌却是不怒反笑,颇为悲愤的样子:“好!好!看来你说的这假仁假义的卑劣之人,就是老夫了,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说老夫就是黑庭鬼宗背后的主使?”
舒畅冰冰冷冷的道:“要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来了。”
环顾四方,道:“黑庭鬼宗作恶多端,这些日子,更是到处搅风搅雨,不知多少人被其祸害。我箭雁岭意欲为民除害,暗中也一直都在调查与黑庭鬼宗有关之事,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我们找到了线索。不知大家可曾听说过武州儒侠孙定?此人虽然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是一个读书人,但却是文武双全,平日里仗义行侠,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前些日子,孙定弃儒习墨,有感于天下纷乱,百姓民不聊生,于是变卖了家产,又四处奔走,拉了许多捐助,以镖车拉往颖州,欲在那里购置粮草,前来西南西路救助这些年来,因为战乱而食不果腹的穷苦百姓。”
继续道:“这本是侠义之举,但我二弟‘隐地太岁’卓惠德,却在调查黑庭鬼宗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黑庭鬼宗的人欲对这原本用来赈灾救民的银车动手。于是,我二弟便找上了儒侠孙定,将实情告知。最后两人定下一计,他们认为,若不能将黑庭鬼宗连根挖出,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其迫害,于是在押送镖车之前,将那些银锭重新熔过,并加入了一种特殊的矿质。这种矿质,表面上与银子一般无二,且可以和银锭一同熔化,但冷却并存放久了后,却会散出某种普通人难以注意,然则可以被经过特别训练的犬类闻到的气味。后来,果然不出所料,银车被劫。我们与孙大侠,和几名墨门中的高手,利用那特殊矿质散出来的无形气味,一路追查银子的下落,想要藉此找出黑庭鬼宗洗银的手段。最后发现,那些银两,竟然进入了一家钱庄。”
他拍了拍手,身后有人呈上方形的木盘,木盘里放置着一些银锭,银锭排列齐整。“金刀”舒畅拿起一块,举在高处,大声道:“大家可以看一看。由墨门混入银锭中的这种矿石,虽然与银子难以区分,但放久了后,在阳光下,却会发出不同的色泽。”
傅定波、秦泽等人,在远处看去,只见他手中的银锭,举在阳春三月的日头之下,发出的色泽的确是与正常的银锭有些不同,在银光中,夹杂着灰色的斑驳。如果是在屋子里,又或者是在阴影下,恐怕根本无法注意,但在舒畅的刻意提醒,以及阳光的照射下,倒也颇为明显。
舒畅喝道:“大家再看!”他将这些银锭一块块拿起,将底面朝向众人。众人看去,只见这些底部都印着一个“冠”字。
舒畅道:“我们发现,那些被劫走的银子,全都流入了冠宇钱庄,很多人可能并不清楚,这冠宇钱庄幕后的大老板,就是冠杰庄的辛庄主。”
众人不由得,都往辛冠斌看了过去。
冠宇钱庄遍布天下,大老板乃是冠杰庄庄主,这个虽然很多江湖人并不清楚,但是知道的其实也有不少。养食客,结人缘,仗义疏财,这些事哪一项不需要钱?豪侠可不是说当就可以当的,没有强大的经济来源,哪能博得仗义疏财的名头?
至于银锭底下的字印,也并不稀奇。只因为,几乎每一个钱庄,都会将进项的银两重新熔过,刻上自己的印号。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到银两的几乎其实是非常少的,许多普通老百姓,甚至连银子也不曾真正见过,用的都是铜钱。像这种银锭,大多数时候,都是使用在达官显贵又或者公侯豪强贵重财物的交易中。
由官府征收税钱,换成银两熔成的银锭,打上的是官府的印记,唤作官银。因为将银子熔化重铸需要用到炭火,“火耗钱”也成了官府强行征收的苛捐杂税之一。普通钱庄打上的则是银庄自身的印记,唤作私银,虽然是私银,但如果没有足够的信誉作担保,任何银庄都不可能开得起来。
看着这些银锭上面的“冠”,所有人的目光,立时又转向了立在檐下的辛冠斌。
舒畅冷笑道:“这些年来,黑庭鬼宗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恶事,然而他们所搜刮、劫掠去的银两与财货,最后总是凭空消失一般,难以追查,背后如果没有庞大的洗钱途径,那些赃银如何处理?可以想见,这一次,如果不是由墨门的人相助,这些原本用来赈灾的,被劫走的银两,在经过冠宇钱庄的重铸后,便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市面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