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纷纷客气一番,唯有那老者道:“宁学士呢?为何不见宁学士?”
居志荣道:“这个……宁学士说,他现在一无官职、二无勋爵,不好进入皇城,还是不过来了。”
众人彼此对望,宁江的官职的确是已被天子剥夺,但现在天子已经被蛮军抓走,而谁都知道,威远军真正的主帅乃是宁江,宁江不过来,许多事情根本就不好谈。
那老者不客气的道:“老夫已经向宁学士发出邀请,宁学士不来,莫非是看不起老夫?”
居志荣道:“这个……太尉大人说得这么直白……会让学生很为难的。”
这一下,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往老者看去,而老者的脸也一下子挂不住了,面红耳赤,脸上一团怒火。
这老者,乃是当朝太尉唐郝功,太尉乃是三公之一,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虽然大周王朝现在的军制,三公更多的是荣誉性质,但能够被封为三公的,莫不是德高望重的老臣。
京城危急时,各州各府的州兵纷纷而来,却被蒙郁的蛮军轮番打垮。无奈之下,天子宋乾令平章事军国重事徐修省带领城中禁军抵抗蛮军攻城,让太尉唐郝功兼枢密使,持虎符节制各州兵马,统一调配,救援京师。只是,不管是宁江还是唐郝功,最终都来迟了一步,等他们赶到时,京城已经被攻下,天子家眷、大批皇族以及文武官员,都被蛮军掳走。
唐郝功身居太尉之职以及枢密使,理论上,就连威远军也受他节制。其实大周王朝已经数百年不曾任命过枢密使。在四百多年前,各地藩王还在,为了抗衡地方军队,枢密使在军事上权力极大,曾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后来削藩成功后,枢密使这一职位就始终空缺,由天子直接任命身边的太监为枢密院院事。
只是这一次,蛮军攻至城下,天子才不得不再次任命枢密使,调派各地州兵勤王。
此刻,唐太尉凭着圣旨、虎符、以及枢密使的职位,单是京城之中,受他节制的兵马就已达三十万众。此刻,他召集各军将领,其他人都已到了,唯有宁江一人不来。其实威远军名义上、由朝廷任命的主帅原本就是居志荣,若是说些客气话,也不是不能过去,结果居志荣居然毫不掩饰宁江不来是因为“看不起”,这让唐太尉的脸一下子变得没处搁。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虽然此时此刻,各州兵马齐赴京城,但蛮军围点打援的两大主力,打援的那支是被威远军打掉的,攻入京城的蛮军之所以北撤,一方面是因为失去了原本互为猗角的策应,另一方面,也是顾忌能够歼灭蒙郁主力的威远军。然而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争功是另一回事,虽然天子蒙难,但逼退蛮军,解救京城这个功劳,他们是一定要抢的,然而,比起接下来的“大功”,即便是解救京城这样的功劳,也变得不值一提。
唐太尉猛然拍桌,怒火中烧,其他人却是赶紧纷纷安慰:“太尉大人,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居大人,宁学士没来,想必也有他的难处,我们能够体谅,能够体谅。”……
唐太尉怒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宁学士既然不来,威远军之事,居大人可做得了主?”
居志荣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威远军内部之事,许多地方,学生还是能够做主的,与威远军无关的事……学生就没办法了。”
唐太尉紧紧的皱了皱眉,居志荣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而且隐隐的透着不合作的态度。宁江和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们难道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只要能够彼此合作,眼前的利益几乎是无可限量?
他往边上一人看了一眼,那人会意过来,赶紧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我们还是来谈正事,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轻咳一声,道:“圣上不幸为敌所掳,吾等俱是痛不欲生,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今之计,只有另立新君,号令天子,以图振兴华夏,迎回天子。这一次,城中皇室,虽都被蛮子尽皆掳走,然天可怜见,城破之时,宜滨郡王留有一子,被其母带着藏入民间,避过了蛮军的搜捕。此子乃是哲宗血脉,龙子龙孙,虽然年方四岁,却也是聪慧过人……”
这官员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然而言下之意,却已是无人不懂。
新君是必须要立的,京城里的龙子龙孙,基本上都已被蛮军带走。此时此刻,临安城的官员,也已经在策划着拥立河项郡王为新天子,拥立之功,功大于天。只要他们能够抢先拥立新天子,那在场的这些人,将无一不是位高权重,朝中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官职,也必然会被他们瓜分。在这个巨大的利益面前,彼此之间的所有嫌隙,全都可以暂时放开。
只是,此刻在京城中,唯一被找出的龙子龙孙,就是宜滨郡王的四岁幼子,虽然就血统来说,与河项郡王一般,都离当今天子宋乾的血脉最近,皆为哲宗之后,先帝的堂亲。但是一来,河项郡王的辈分要大上一些,二来,那孩子毕竟年幼。虽然年幼也有年幼的好处,将来利于他们把持朝政,但是此时此刻,却未必能够令人信服。
这种时候,身居太尉的唐郝功,以及曾被先帝器重,因为大破蒙郁的蛮军主力、声望被推高到极点的威远军,若是能够联合起来,一同昭告天下,抢先拥立新君,那南方的那些人,也就只能咬着牙认了。毕竟,京城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