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虎豹骑面带兴奋万分愉悦地接连返回,他们是战场上教人闻风丧胆的勇士,向来行走于刀枪与烈焰之中,无时无刻不承受着死亡的威胁。好似今日的恶作剧,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
往堂堂荆州牧、镇南将军的府邸泼尿——这是何等胆大包天的行为!可就是这样让人嗔目结舌的行为,竟然在曹昂的唆使下被炮制出来。
人齐。
曹昂回身望着镇南将军府,里面的护卫与仆僮严正以待,但没人敢冲出来教训这些胆大包天、蔑视刘表威严的虎豹骑。
曹昂极是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这样的兵不配称为战士。转身看着兴奋雀跃的虎豹骑,曹昂握拳高举,道:“咱们——回家。”
三百战士高声吼叫,一溜地翻身上马,在刘表府中无数护卫与仆僮的注视中,扬鞭策马,朝北而去。
路上,曹纯凑到曹昂身侧,眼神诡异地看着他。许久后,曹纯畅快地大笑起来,道:“我从没想到子脩你竟是这样的人,堂堂镇南将军、荆州牧刘景升啊,竟教你泼了一屋子的尿,你这胆大妄为的小子。”
曹昂摇头轻笑,道:“子和叔父莫不是觉得不过瘾,还要再来一次?”
曹纯连忙摇头,道:“我可不敢再去了,咱们还是速速北上为好。我只是好奇子脩你怎会想到这样一个馊主意,这可比扇他刘景升的耳光还要让他难堪。”
曹昂抓着缰绳,极力远眺,过了片刻,缓缓道:“我在荆州九死一生,此仇此恨岂能轻轻揭过?骚扰刘荆州不过是权宜之计。蔡瑁掌握荆州大半兵权,若任由他妥善布置,咱们北上之路定然艰难无比。现在刘表想来定是恼羞成怒,急吼吼地要调动北方城池的兵马南下捉拿我们,如此我们才好见机行事以图北上。”
曹纯在战马上稍作沉思,随后满目赞赏说道:“不错,刘表向来以张绣为北方屏障,襄阳以北并未布置许多兵力,只在几个重镇留有守城士兵,荆州的主力大部分集结备战江东。但若教蔡徳珪布置兵力,他定然会将北方所有兵力集结于一处,坐等我们前来,彼时他以众凌寡,纵然这三百虎豹骑再如何强悍,也敌不过数十倍的敌人。而现在刘景升羞怒不耐,势必要调遣士兵火速捉拿我们,这反倒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曹纯说着眼中露出极为好奇之色,一眨不眨地盯着曹昂,道:“子脩,你和以往不同了。”
曹昂眉头一挑,不置可否地回了句:“哦?子和叔父此话怎讲?”
“你以前追求仁义道德,什么事都讲究堂堂正正,而且心软地很,”曹纯似是感慨,叹了一声说道,“但从今日来看,你终于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了,而且也比以往果决了许多。”
曹昂失笑摇头,喃喃说着:“人总要长大的,更何况我已经死过了一次。这个世道,仁义不是必备的。与仁义者讲仁义,与无义者论实力,这个世道不外如是。”
曹纯在马上见曹昂摇头笑着,嘴角动了几下,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也就不再多说,当下扬鞭狠狠摔在马屁股上,连人带马搜得一声窜了出去。
镇南将军府内。
曹昂等人离去后,府中的下人在刘表暴跳如雷的怒喝中开始快速清扫,只是那冲天的尿骚味却久久驱除不了。
蔡瑁安顿了家中的事宜,火急火燎地奔赴刘表府中,此事因蔡家而起,蔡瑁绝不能置之事外。
“曹操想干什么?要羞辱我吗?”刘表高坐中堂,面沉似水,底下皆是心腹并没有外人,“我已经和他曹操讲和,他这么做就不怕再次挑起两家的战火?还是真当我刘景升是泥捏的没有一点脾气?”
包括张允在内的所有人噤若寒蝉,没人敢轻易出声。
过了许久,蔡瑁站出来对刘表深深作揖行礼。刘表连忙双手虚扶,道:“德珪这是作甚?”
蔡瑁叹息一声,面露愧疚,说道:“此事皆是因我那逆子引起,连累主公遭受无妄之灾,请主公降罪。”
刘表脸色一沉,静默半晌后,沉声问道:“究竟是何缘由,德珪不妨一一道来。”
蔡瑁又是叹了口气,环顾一周的同僚,说道:“那三百虎豹骑的领头之人乃是曹操长子,名叫曹昂。他在宛城之战中,被张绣重创,流落荆襄。我荆州素来与曹操不睦,曹昂便想潜伏襄阳打探咱们的消息提供给曹操。好在他这一阴谋竟叫我儿蔡亮给发觉了。我儿心忧主公安危,牵挂荆州大事,便急忙调兵捉拿曹昂。没料想曹昂竟有同党接应,身份暴露后立刻有三百虎豹骑前来救援,曹昂深恨我儿坏他大计,便带领虎豹骑先是到我府上耀武扬威,而后又奔赴主公府上做出如此卑劣行径。”
蔡瑁一口气编排了是非,顿时引来在场文武的不满。刘表面沉似水,扫视在场众人一周,道:“简直欺人太甚!张允,我让你派人前往北方调兵可曾办妥?”
张允立刻趋身上前,抱拳答道:“禀主公,末将以差人向新野、湖阳等处传达将军军令。”
刘表微微点头,消瘦的脸颊上一双凤目满是怒火,道:“你再着我手令,调文聘、黄忠即刻带兵北上抓拿此僚。”
张允应诺而去,还未走出大厅,便又听刘表说道:“告诉他二人,要活捉曹昂,莫要伤他性命。”
张允前行的脚步一顿,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诧异,随后快步离去。
蔡瑁与蒯越对视一眼,纷纷暗暗摇头。
就在这时,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