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是针对一次考试的培训,主办方还是比较负责地安排了很多的内容。拿到书本资料和入学通知后我一看,啧啧,简直跟重新上了一回学一样。除了根据考试科目进行重点学习之外,还要补习一些边缘的知识,鉴于这些年一直对中药更偏爱一些,我考的当然是中医药剂师。主课之外还有中医理论基础、中药经典著作赏析,针炙概论甚至于解剖学、西医学简史这些辅课。居然早上还要起来跑步,上下午做课间操,晚上还要研讨会。培训期三个月。
对于年近而立的我来说,看到这课程表的第一反应就是困啊,眼皮子发沉。虽说周日是可以休息的,可是这学校除了离长城近一点儿之外,离哪都远,我这种懒人怎么会有精神头儿费那周章?
说实话,我不止一次怀疑过我来到这儿那天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梦。假如不是当晚看到手上还留有少量的血里少掉的那一包三七粉。我甚至连王建国这个人是否曾经存在过都开始不确信了。
直到培训开始大概一周后。
那天由一位陈姓的发须皆白的老先生。我一如既往地在开课不到十分钟后果断地睡了过去。正睡得香甜,一本书重重砸在了我头上,睡眼朦胧地抬头一看,陈老先生正举着怒目瞪视着我。
“你们这些学员都是各单位选派来的,代表的可都是你们单位的荣誉,不好好学习怎么对得起单位领导和同事对你们的信任!”他气得胡须直抖。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辜负了祖国辜负了党,我知道错啦!”我生怕他老人家怒火攻心,赶紧点头陪笑。
老先生却不依不饶地说:“这位同学既然在我的课上睡觉,大概是因为对我教授的内容已经了然于胸,那就请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现在我讲的这味药,它的药性和功效是什么。”
我抬头一看,黑板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葛根”。
我心想,这还不是手拿把攥。其实老爷子刚才讲的那些东西我也听了几耳朵,只是文字表述得过于拗口,现在竟然是半个字也记不起来。但是我一向心性好强,怎么可能就此缴枪认输,于是站起来清清嗓子,朗声说道:“这个,葛根这味药啊,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引水。简单说就是像咱们平时用的压水井一样,把沉在地底下的水引上来,用来喝、做饭、洗脸洗脚。放在人体里说呢,就是治疗上头缺水的症状,比如说感冒时的嗓子疼、口渴、脖子硬什么的。因为它这个能把液体引到管道里的特性,所以女同志还可以用它来丰胸……”
说到这屋里二十几个人哄堂大笑,好几个女同学红着脸议论纷纷。而身边的陈老爷子更是怒不可遏,对我吼道:“胡言乱语!你给我上后面……坐着去!”
我猜他本来是想让我去罚站的。但是看到我沧桑的脸,想起我已经不再是小孩伢子,所以最多是扔到教室后面去不再理睬罢了。
其实我讲的这些东西还真不是编的,是当年刚进药房时带我的李大夫教我的。感冒初起感觉嗓子有点疼的时候,拿几克葛根煮水当茶饮,那效果谁用了谁知道。单方都如此奇效,复方更是可以产生无数的变化,可以说是相当价廉物美的一味药了。
说起这李大夫也算是我们当地的一个奇人了,据说早年是在北京给首长们看过病的,但是****的时候因为成分不好还不是什么的原因,后半辈子就隐退到我们那里,过上与世无争的日子了。说来也奇怪,他本来有着手到病除的医术,但是后来完全不接诊了,只是对中药有着很深的感情,一直在药房工作,没事干就给我东讲讲西讲讲。相比于眼前这位老先生所讲的药理,倒是李师傅讲得要生动多了。
正打算重整旧山河,回头再睡,忽然于陈老先生回头写板书之际,有一个身影匆匆飘到我身边坐了下来。我偏头一看,是个年轻姑娘。约莫二十出头,梳着两根麻花辫儿,面目清秀俊俏,一对不言自笑的凤眼,眼神却是有些咄咄逼人。
“你是陶勇同学吧?我注意你好几天了。”虽然声音很小,但内容可是够直接。
“呃……我是陶勇。你是?”
“我叫田歌。”她答道,“其实我不是这个班的。”
“那你来这儿干嘛?”
她樱唇一抿:“做研究。”
“研究啥?”
“本来我是想研究一下老师们讲的内容,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讲的更有趣。前几天从你讲到那个阴阳理论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要研究你!”我感到很惊讶,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说话的内容,更是她语气里那种霸气和坦然,让我瞬间觉得我不像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而像是实验室一只可爱的小白鼠!
她说的前几天的事就发生在上周中医理论基础的第一堂课上。
教这门课的就是当时去车站接我们的那个红脸膛的老师姓杨。我对他颇有好感,不止因为他性格比较爽朗,更因为他没有什么老师的架子,也没有那么多的臭规矩。
那天的课安排在晚上,教室里有点闷热,他干脆把我们二十几个人叫到了操场边上,各自七手八脚从树林里捡来一些柴,点了一堆篝火。大家围了一个小圈子,借着火光上课。
那堂课谈的是一个中医甚至是中国文化亘古以来永恒的神秘主题:阴阳。
杨老师先不破题,而是把这个主题交给了大家去自由发挥。
虽然我中大多数人都是在医院里已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