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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冉初步计算,组建一只商队最少需要三万贯钱。
这其中自然包括所雇行脚商人的酬劳,马匹、货物自然也要花上一笔不小的银钱。至于沿途的打点,因为荀冉特殊的身份勉强可以省下。
荀冉一次最多只能拿出一万贯钱,剩下的只能去找常子邺借了。
常家家大业大,光是府上一年的开销就不止一万贯钱,叫他们拿出两万贯钱也不算强人所难。
常子邺听闻荀冉要找自己借钱,立时拍着胸脯应了下来。旁的事情他不敢说,在钱上面他可从来不含糊。莫说荀冉要借两万钱,便是叫他把这两万钱全部赠予荀冉,常子邺也绝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荀大哥,不过这些钱都在柜上,一时不能全部拿出,要不你去跟那牙行主事说说,看能不能晚一点把钱交上。”
荀冉苦苦一笑道:“他们那里肯定是不能宽限的,要不我先把银钱垫上,剩下马匹、货物的等你把钱拿到再去购置。”
常子邺听到后有些歉疚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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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西市牙行。
牙行主事许封正在牙行后的庭院内挑选人员。
照理说行脚商人这样卖苦力气的放到哪里都是不愁没饭吃的。但无奈荀冉开出的酬劳太高,吸引了无数行脚商人前来牙行应募。
许封心头直是乐开了花。平日里他都是求着这些行脚商人应募,端是吃了无数暗亏。现下看着他们无奈的样子,许封直是出了一口恶气。
“我说林大哥,你今年都三十有六了,还跑什么商啊,在长安城寻个好点的铺面,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你家里可是啥都有了,还那么拼干啥?”
许封见林山凑将了过来,心底升起了一股鄙视。
在行脚商这个行当,资历是没有任何用的。行脚商吃的苦多,所以拿的银钱也多,这是天经地义的。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可以一直把这碗饭吃下去。商队一出发便要最少一个月,像荀冉组建的商队,要去往西域,那一个来回就最少要半年了。
以林山三十有六的岁数,别说是去西域了,便是去武威一趟也得脱一层皮。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最好的选择便是盘下一个铺面,做点能够糊口的小生意,虽说不会大富大贵,但胜在安稳啊。
若是这个时候再去做行脚商人,看似能够赚取一些可观的银钱,实际是拿命赌。若是在半路上遇到沙暴,或者碰到穷凶极恶的马贼,那可真是把命丢在路上了。
“许主事,你可是不知道。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我年轻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是气力,想着娶个好生养的婆娘生个小子,这辈子便也就圆满了。谁曾想,有了这小子后家里的各项花销都跟着长了不少。若我再不跑商,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实不相瞒,现在我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若不是去隔壁萧婶子那里借了一斗米,连饭都吃不上了。”
林山之所以选择跑商西域,是因为这个商队会预付七成的酬劳,远远高于行业默认的四成。这样一来,即便他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自家婆娘和小子也会得到足够的银钱过活。
像他们这样的苦哈哈,能过一天是一天,哪里会想的那么长远。
对于林山而言,能从西域跑商回来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也是命。
“林大哥,不是许某不照拂你,只是一行有着一行的规矩,若是我为你破了规矩,那之后会有更多的人要求许某破例的,许某可该怎么做人啊。”
许封这话说的也在理,林山有些犹豫的说道:“许主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只要九成的银钱。”
许封神色一厉道:“林大哥我拿你当兄弟才会好言相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好好,之前的话就当许某没说,你赶快去另谋差事吧,别耽误了老婆小子的晚饭!”
他这话说的极为尖酸刻薄,可即便如此,林山亦是压住了心头的怒气,不敢发作。
他实在是太缺钱了,像他们这样的苦哈哈如果得罪了牙行的人,再想找个差事做就难于登天了。
无论如何,他要应下这个差事。
“许主事,这件事都是我不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拖大家后腿。若是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后果由林某自己承担。”
林山说出这番话,许封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
要知道,做行脚商人最重要的素质便是卖命,既然林山肯卖命,他也没有继续阻止的道理。
“这话在场的可都听到了,大家给许某做一个证,林大哥愿意自己承担责任。若是在跑商路中出现什么意外,牙行和雇主不承担任何责任!”
在场应募的人大多都认识林山,知道他家里不好过,纷纷替林山打起了帮腔。
“我说许主事,林大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别再挖苦他了。”
“是啊,咱们做行脚商的哪个不懂道上的规矩?都是赚钱养家的,何苦为难呢。”
“你便收下林大哥吧,道上有兄弟们一口吃的,便不会饿死他。”
林山见许多熟悉的面孔替自己说话,感动的眼泪打转。
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强自忍了下来,环着冲众人拱了拱手道:“林某谢过大家伙儿了,大家放心,路上有啥脏活累活大家都交林某收了!”
他发下一句毒誓,连许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