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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不易,攻心更难。
薛武礼与萧琛在下一场豪赌,赌注便是成千上万军士的性命。
左千牛卫阵中,战鼓如疾风骤雨般砸着,一批又一批的将士踩着沙袋和袍泽的尸体,冲过护城河。
他们从受伤的袍泽手中接过云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成一道墙壁,撑起了其他兄弟向上攀登的希望。
攻城当然是要流血的,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他们的死若能够换得袍泽登上城墙,那也算没有白死。
城墙之上,叛军的滚木、条石供应出现了中断。
卢偏将见左千牛卫的军士顺着云梯越爬越高,直是焦急万分。
“快,快去催一催刘郎将,叫他命人把滚木、条石运上来!”
那亲卫得了命令匆匆由马道疾奔下城,卢偏将抽出腰间横刀,走到近前垛口一脚踢飞了一名蜷缩着躲避羽箭的兵卒,咒骂道:“老子没给你吃饭吗,恁的这般没有气力。”
他在空中挥了挥横刀,大喝道:“传我的将令,倒沸水!”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攻城的左千牛卫军士爬上城墙。不论用什么办法,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叛军军卒们得了命令,十几人一组将大锅抬到垛口处,齐声下将沸水向城楼下洒去。
这些大锅中的水已经被烧得滚沸,就这么淋洒下去,浇灌在攻城唐军身上,烫的兵士皮肤升腾出一股白气。
“啊!”
顺着云梯攀登城墙的将士们无一例外发出惨呼。沸水顺着铠甲缝隙浸透袍衫,在皮肉上烫出一个个血泡,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直是叫人肝肠寸断。
“杀上去,杀上去,不许退,不许退下来。”
督战官红着眼睛嘶吼着。
见有军卒从云梯上跳下逃跑他便迎身上前,一刀将其砍翻。
军前容不得逃兵,因为逃兵会引发恐慌,严重影响主帅对军队的指挥。
在督战官的逼迫下,那些意志动摇的军卒也不得不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朝城墙爬去。
那些爬的快的军卒,此刻距离城头已经不过三米。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登临城楼,大破叛军的希望。
“拿铁钩,快拿铁钩把梯子勾下去。”
卢偏将指挥着手下军卒取来铁钩,沿着云梯一一勾了上去。
军卒们不敢怠慢,连忙奋力将云梯往外推去。
云梯就这么被连拉带拽,连推带勾的卸了下去,那些爬到高处的军卒自然重重的摔了下去,化作一滩肉泥。
也有眼疾手快的,将将跳到临近云梯上,继续向上爬去。
渐渐的,有军卒已经抓到了垛口上的青石。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左千牛卫将士登上了城头,他们从背后抽出横刀,与城头上的叛军展开了肉搏战。
这些率先冲上城头的军卒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为袍泽兄弟争取时间,他们每拖上一秒,那些云梯上的弟兄便有更多的机会登上城楼。
“杀啊,随我杀光叛军。”
不知何时,孙五也登上了云梯。望着眼前汹涌而来的叛军,孙五怒吼了一声,高举横刀向前挥去。当即便有一命倒霉的糊涂鬼被砍翻在地,其余想要上前围杀孙五的叛军皆是一愣,不敢再向前分毫。
孙五却是不管不顾,犹如蛟龙入海,挥刀便向前杀去。他每起一刀便杀一人,叛军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举刀迎击。
不断有增援的叛军顺着马道朝城头涌来,他们一登上城头便与左千牛卫的先锋军打成一团,场面甚是混乱。此时的益州城城头早已变成了一个绞肉场,两方军卒推搡、叫骂着砍杀在一起,混乱之中,他们甚至会挥刀砍向自己的袍泽。
“快给我杀了他,杀了那个贼将者赏钱千贯。”
卢偏将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指使着手下向前截杀孙五。
......
......
打谷场中的交战异常惨烈。
双方短刀相接,拼的自然是分外眼红。谷堆旁满是尸体,鲜血将草垛染成了血红色。血水顺着草垛流到了不远处的水渠,直是将其变成了血河。
萧琛眉头紧皱。
他的人是对方的十倍,他本以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却不曾想竟然演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萧琛本想着快速解决掉这几百名左千牛卫先锋军,再提着敌将头颅到城头悬挂示众,打击薛武礼的军心。如今这么耗下去,怕是攻城战结束前都很难解决掉这些硬骨头。
杀人很容易,但在一定时间内杀掉足够多的人便不那么简单了。
萧琛担心的是薛武礼以这只唐军做诱饵,骗取自己注意,反而猛攻其他几面城门。若是如此,兵力空虚之时还没准真的被他钻了空子。
“取本将军的弓来!”
他从亲兵手中取过长弓,对着几十步外的荀冉瞄了瞄。
嗖!
手指轻巧一弹,羽箭破空而出,带着一股刺骨的杀意向荀冉飞射而来。
“将军小心!”王勇封正自和几名叛军纠缠,见萧琛躲在一旁放冷箭,顾不得许多,一个纵身扑了过来。
荀冉被王勇封扑倒,在地上连着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便在这时,又有两柄横刀朝少年砍来。
少年暴怒,身子朝右侧一滚将将避过,随即翻身而起,从地上拾起一把长矛,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