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刘大人自己的意思还是他们的意思?”海瑞猛的抬起头,目光炯炯的刺向刘明之。
刘明之只感觉海瑞的目光一下子把自己看了个通透,二月里凉爽的天气此时却像个炎炎六月天,浑身已是出了汗。
“这,这,这都是往年每任县令的惯例,我,我只是向大人提个醒,这些个地方士绅大户不好惹也惹不得!”刘明之脑筋一转然后一番话说出直接把自己摘了出去,另一层意思就是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海大人您好。
“本官知晓你的意思!”海瑞脸色稍暖。
“不过,我身为一县县令,你为一县教谕,县试虽由我二人主持,但须知,此乃为大明朝取仕,岂可稀里糊涂应付了事,将那些寒门子弟置于何地!”海瑞腾地站起身面朝北方抱拳,侃侃而谈。
刘明之讨了个没趣,当下也只能唯唯诺诺的听着知县大人的高论,时不时点头附和,说了一通道理,海瑞见着刘明之满脸惭愧,这才重新拿起桌上的卷子看了起来。
今晚得熬个通宵了,也不知后院老母睡的可否安稳,海瑞忙摇了摇头专心看卷,一时之间整个大堂安安静静只有翻卷子和毛笔写字的声音。
刘明之寻了个上厕所方便的由头,出得大门寻来一个书吏,悄悄说了几句,挥挥手让他走了,刘明之四周看了看哼着小曲去了厕所,却说那名书吏直接从县衙侧门溜出沿着街走了大概一刻钟,到了一家门口有两个大狮子的宅院,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里边开了一条缝隙,书吏说了几句,门子赶紧把门开大些,书吏往后瞧了瞧瞬时就进了院里,“砰”的一声大门又重新关上,整条街又恢复安静,只不过更夫到了固定点敲一下梆子。
约莫过了一刻钟,书吏从大门出来一路小跑回到县衙,稍微歇了会,又去值事房拿着一个盘子端着两杯茶到了大堂,先给知县海瑞一杯,又将剩下的一杯递给教谕刘明之。
此时的书吏背对着海瑞,嘴上做出一个“事已办妥”的口型,刘明之接过茶缓缓掀开半边杯盖拨了拨茶叶子,舒服的呷了一口,嘴里砸吧砸吧,复又吐出一片茶叶子,这才写起榜单来,接下来的事情却是不关我老刘的事情了,让该头疼的去头疼吧,快哉快哉,手下写字显得越发轻松起来。
这一夜对有的人来说是个平静的夜晚,比如林黙,此时已经是躺在床上熟睡,嘴角有一丝暖暖的浅笑,却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
翌日一大早,林黙本来睡的正香熟料床里边的林平罕见的起个大早,名曰:“去看榜!”林平这会已是下了床,一边整理一边回头问道:“黙弟,今天你却不用去了正好睡个懒觉,你堂哥我虽已入榜,却还是想知道是不是在内圈的最里面!”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下楼去了。
林黙狠狠的朝门竖起一个中指,然后也起身穿起衣服,还一边哼着:“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黙哥儿,看榜去!”林东林海过来喊道。
“行,看榜去!”林黙虽早有把握但也想去看上一番,毕竟几千人的场景还是很热闹的。
此时天还未大亮,街上已经是人流涌动,大多是十几岁的童子,呼朋伴友向着县衙方向走去。
“这也太早了些,现下放了榜也根本看不清楚!”林黙摇着头看着匆匆从身边跑过去的人群。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把握?若非黙哥你在旁,恐怕我也早跟着跑起来了!”林东苦笑着说道,他自己实在是心中没底,颇有些患得患失。
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县衙门口,却已经是人山人海,场面嘈嘈杂杂甚是有些乱,林黙看了看天色,恐怕放榜还有好大一会功夫。
“却是挤不进去!”林东哭丧着脸,刚才试着往前,可是根本挤不进去反倒让众人对自己怒目而视。
“便在这里等,哪里都是一样的!”天色大亮,三人站在这里也是可以看到榜单的,林黙朝着县衙门口的院墙看了看说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县衙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当先两个衙役手提铜锣,后面几个衙役小心翼翼持着榜单,见着众人在门前围的水泄不通,连连呼喊让众人退后些。
“榜单出来啦!快贴榜!”众多考生彼此呼喊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些,目光死盯着衙役手中的榜单。
当先两个衙役敲响锣鼓,随后几个衙役有拿榜单有拿浆糊开始忙碌起来。
一个衙役手持刷子照着墙上连刷几下,随后几个衙役小心翼翼把榜单贴了上去,随着榜单慢慢展现在众人眼中。
榜单中最惹人注目的自然是当中一个圆圈,圈内分里外两层,内层二十名,外层三十名,林黙凝眼望去,却见自己的二号房已酉位置郝然列在其中,却不是长案,林黙再次确认了一下舒出一口气,没想到区区一个县试也考得并不轻松。
林东林海先是看了中圈,却没有他们的名字,然后又接着看下去,希望尚在录取之列。
“看到我的位置了,还能参加下一场考试!”林东兴奋地拍打着林默的肩膀。
“我也能参加下一场考试!”相对林东来说,林海却是平静许多。
“黙哥儿,你呢?许是考得极好!”林东连忙关心问道。
“还算好,在圈内!”林黙平静的看着围着榜单众人,有兴奋的不知所以的,也有暗自捶胸流泪的,失望与高兴只是一榜之隔。
面临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