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从渊没有说话,脑子却转得很快。段家鲁直无用,段老爷对他的三番暗示视若无睹,段夫人只会哭哭啼啼地求他去找人,两人心里都抗拒去考虑最坏的结果。
他逼段家交人,段家如他所料无能为力。这都到了摊牌的时候,他怎么能容许别人跳出来搅局——即便那个人说中了他的痛处!他找不到接替段绮星的人,就交不了差。如果事情传到靖南王耳朵里,他就算完了。
想到这里,范从渊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肃然:“参加春耕舞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遇,你忘了选拔舞师时的盛况,被选中的诚然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可是落选者也并不全都是饭桶。”
“我并不怀疑他们的实力,”王妧反问道,“只是,他们会为了这样的机会而把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吗?”
范从渊暗自咬了咬牙,他早该知道对方不是无的放矢。
“你想说段绮星出事是段家的家事,而不是靖南王府的过错?关于这一点,段家的丫环就能反驳你。”王妧看向了人群中的小红。
小红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注视。她的身体微微发颤,生怕激怒了范从渊。
最终她还是站了起来。
“王府的护卫比段家精干十倍百倍,如果有人要害段家,要对小姐不利,怎么会选择在王府别院里动手呢?除非,那个人原本就藏身在靖南王府,小姐只是不幸才遇上祸事。”小红说着,眼眶红红地盯着王妧。
这就是她坚信段绮星还在城中、甚至还在王府别院中的原因。段老爷听完,神色有些复杂。
范从渊转动着眼珠,他眼光阴冷,从小红身上移向王妧。他尖锐地说:“好啊,连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比本司务能干,段家当真是深藏不露!”
小红当即被吓得匍匐在地,嘴里不住说道:“大人开恩,大人开恩。求大人准奴婢进王府,奴婢一定会把小姐找到的,一定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的。求大人恩准,求大人恩准!”
这时候,段老爷也动容了。不过,他还在等,等范从渊表明态度。他瞥了一眼那个给整件事带来转机的女子,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苦苦哀求的声音让范从渊心中舒坦不少。打从他出任王府司务一职,他便受到了非同以往的待遇。知道他的身份的人,不管职务高低,都会称他一声“范大人”。
他本想让段老爷饱受打击之下出面指证赵玄,谁知遇到个榆木疙瘩。照眼前的情形来看,小婢女能干,又识时务,让她“顺藤摸瓜”找到罪证,似乎更为合理。
唯一的麻烦,就只剩下突然闯进来多管闲事的几人了。
打定了主意,范从渊大步朝王妧走去。
“段绮星的事你似乎知道不少,身为负责此事的王府司务,我不得不考虑,你们几人是否牵涉其中。”他言犹未尽,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说,若是几人不识相,他可以直接把人查办了。
这样直白的威吓,王妧自然听得明白。她没再开口。
“你叫什么?”范从渊回过头问起了小红的名字,并表示,他可以开恩带她进入王府别院,只是要委屈她隐匿身份了。
段老爷心潮如沸。他先和段夫人对视一眼,随后插入了对话中。
“小红,我今天就摊开说了,你待小姐的心,我和夫人都知道了。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们段家的女儿,段小红!我和夫人从前如何待阿绮,今后便如何待你。你放心。”
小红早已感动得落泪。她一介孤女,十岁进了段家。段绮星把她当成至亲一样对待,把她从一场颠沛流离的噩梦中唤醒。她当场发誓,一定会报答段家,找到段绮星,若有一丝懈怠,就让她天打五雷轰,不得善终。
用来剖白心迹的毒誓让王妧觉得十分诧异。
“好。”范从渊抚掌说,随即又问,“你可会跳舞?”
小红愣了愣,好一会儿她才明白了范从渊的意思。
范从渊看清了她神色的转变,心知对方是个聪明人,继续说道:“不错。你若是会跳舞,我可以安排你顶上段绮星的缺,如此一来,段家也算将功折罪了。”
小红点头表示:“小姐练舞的时候,都是奴婢在一旁伺候的。小姐也准许奴婢观摩学习。”
范从渊忍不住在面上露出惬意的微笑,今天的收获比他预想的还多。特别是小红的出现,对他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就在这时,小红却走近王妧,提出了一个让王妧猝不及防的请求:她想让王妧随她一起进王府。
段老爷听了此话也表示赞同。
范从渊斜眼看去,王妧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不假思索,便说:“那就如你所愿。”
不过他没忘了,小红看中的并不只是王妧的伶牙俐齿。最先点出他处境窘迫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气焰嚣张的女子。
“我不会跟你们去王府。”王妧直截地拒绝了。按照她的计划,六安已经进了靖南王府,她不必过分担心靖南王的性命。更不用说,小红要去的地方是学习春耕舞的王府别院,王妧去了那里行动只会受阻。
王妧的反应,令段家众人心中充满疑惑:一开始,王妧明明是在替段家说话的。
小红目露期盼:“姑娘帮帮我吧?”
王妧眉头微蹙,她想了想,还是低声对小红说了:“你很聪明,没有我,你也能查出事情的真相。湖州法纪严明,出了这样的事,范司务第一个躲不开,王爷也不会包庇一个犯错的下属。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