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飞鱼号”表现出的实力所震慑,刘德福终于下定了和任思齐合作的决心。他看来有这样一艘巨舰,出海贸易的安全性大为增加。接下来任思齐和刘德福就双方合作的细节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按照当初的约定,双方并非简单的供货双方的关系,而是采取股份制的合作。那么各占股份多少就是双方争论的重点。
“你这艘船顶多值上五千两银子,算上你提供的船员,我算你一万两本钱算了。我出五万两现银作为资金,负责采购货物。我吃点亏,咱们按照八二比例分红。当然是我八你二了!”刘德福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生意人,谈起生意时完全抛开了读书人的矜持,狮子大开口道。
“刘兄你不懂不要胡说!”任思齐也不再称呼刘德福为刘前辈,“什么船只值五千两,你花五千两能造出这么大的船吗,你要看清这是西洋船,不是咱们大明的福船。咱们大明的福船上能装这么多大炮吗?这样的船你就是有钱也没处买啊?更别说船上面的大炮了,一门大炮在大明值多少银子?天启元年,徐光启向澳门弗朗机人购买的弗朗机炮一千两银子一门,可那只是一千多斤的弗朗机炮,而这里炮呢,正宗的荷兰炮,其射程其口径超过了朝廷铸造的五千斤红衣大炮。郑芝龙郑总兵向弗朗机人购买的红衣大炮一门都要要三千两银子,咱们姑且按三千两估价算了,六门就是一万八千两!”
任思齐口若悬河,向刘德福吹嘘着“飞鱼号”的厉害之处。刘德福听的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也无法反驳,他做生意虽然很厉害,但涉及到船只大炮数据就一头雾水了。
“好了好了,你这艘船和大炮加上你的船员,就算你三万两本银好了。我出五万两,我吃点亏咱们按照****占股好了,当然是我六你四了!”刘德福无奈道,他刚才也是狮子大开口,用的是做生意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套路。
“刘兄,你可是漏算了一样?”任思齐提醒道。
“漏算了什么?”刘德福瞪大了眼睛。
“航线呢?你也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销售渠道,没有渠道你就是有百万银子也只能埋在院里等着发霉。而有了渠道,你就是一文钱没有也可以借势大发其财。咱们江南的富商数以万计,家资百万的人家也不再少数,可是又有几人能有出海贸易的渠道?”
对任思齐的话刘德福自然是认同的,他本以为任思齐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根本不懂得做生意,这才漫天要价。现在任思齐这么精明,那他占便宜的心也就熄了。
“好吧,任兄弟你是什么章程,就爽快的说出来吧,咱们成就成,不成就一拍两散!”刘德福慨然道。
任思齐道:“刘兄莫急,我先给你算笔帐?你作为生丝商,从散户百姓手中收购生丝再卖出去,一担你能赚多少银子?刘兄莫怕,虽然这是你的商业机密,但我绝对不会去抢你的生意。”
刘德福沉吟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每年行情不一样,拿今年说吧,我从下面收丝时,每担大概六十两银子,运到杭州后,在我的丝行里卖出去的价格则在八十两银子上下。”
“就按一担你赚二十两算吧。”任思齐道:“我的‘飞鱼号’最多能装载一千石的生丝,若是您做这一千担的生意,按今年的行情您能赚二万两银子,没错吧?”
刘德福点点头,他每年的利润也就是这样。
“可是要是把这一千担生丝装到船上,运到海外,你知道能卖多少吗?少者两三倍多者六七倍的利润。就按今年的行情吧,若是把生丝运到吕宋,能卖到五百两银子一担,你想想一千担生丝能赚多少银子?”
随着任思齐的话语,刘德福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生丝的进价才六十两,卖到五百两,一担就赚了四百四十两,一千担呢?那可是赚了四十多万两啊!!!
任思齐的话语犹若有魔力一般,一下子使得刘德福的血沸腾了。
“当然这是今年吕宋的行情比较好,但就算行情再差,一趟下来赚个二十万两银子还是可以的。所以你知道这海船和大炮根本就不能按本来的价值去算,有了海船有了大炮有了航线,才能获得这么大的利润。没有这些,你就只能老老实实守着您的铺子去挣你那每担二十两的利润!”
任思齐的话的含义刘德福自然知道,就是没有他刘德福任思齐可以去其他人那里购买生丝,而若是没有任思齐刘德福只能老老实实的赚他的小钱。他闭着眼睛考虑很久,做出了决定。
“好吧,我出八万两银子,占四成股份!”刘德福做出了让步。
任思齐摇摇头:“你出十万两银子,但是股份我却只能给你三成。”
“这不可能!”刘德福一下子急了,“你不能得寸进尺!”
“刘兄你可以想一下,你出十万两银子本钱,但其中包括你的生丝的价格,其实你出的并没有那么多,而只要出海一趟,即使是三成的分红,你也可以赚到六七万两银子,这就不少了。毕竟冒着生死风险的是我!”任思齐语气很坚定。若非他现在势力薄弱,缺乏进货渠道缺乏资本,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合作方式。不过有失就有得,借助于刘德福的银子,任思齐可以迅速的扩展自己的实力!
刘德福在甲板上踱着步,他寻思了良久,方下定了决心。
“好吧,就按任兄弟你说的办,你七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