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来辆盾车派出,能安然回来的只有百余辆,看着战场上的情形,多铎紧紧皱起眉头。自从大军南下,所有明军在八旗兵面前无不望风而逃或者跪地请降,这仗打的可谓顺风顺水,可是没想到这扬州竟然成了一块咬不烂的硬骨头!
扬州是南明督师史可法驻节之地,在攻打之前多铎已经尽量的考虑了打扬州的困难,可是没想到如此的艰难。两次被城中明军袭击,折损了三千多八旗勇士及上万的绿营兵,这使得多铎不敢再分兵攻城,而是聚集大军攻打西城一面。扬州城池太大,且附近水网四通八达,要是再分兵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再被袭击。
攻城战从来都是非常残酷的,对守城者如此,对攻城者更加残酷,一般情况下即使打下城池攻城方的折损也会是守城一方的数倍。当年宁远城下,天命汗亲率数万八旗军也不得不铩羽而归,死伤数千人,要知道宁远只是个方圆七里的小城,而现在的扬州城池人口是宁远城的数十倍!
可是哪有如何?现在的清军不是天命年间的后金军可比,现在大清已经夺取了明朝半壁江山,面对八旗大军,南明不管是官兵军民纷纷望风而降,大势如此又岂是扬州这座城池能挡住的?
只要打下扬州,拔掉南明这最后的屏障,趁势挥师渡过大江,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满人的了!
多铎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扬州城,暗自下定了无论如何无论多大伤亡,都要打下扬州的决心!
依靠盾车想填平护城河实在太慢,那就用人来填吧!投降的绿营兵足足二十来万,现在是用他们的时候了!
多铎一声令下,调各部绿营兵前去填濠。按照投降的时间先后,最晚投降的先上,第一轮上去填濠的就是原刘良佐属下的士兵。
以营为单位,一千余绿营兵由一个总兵或者副将亲自带领。所有士兵不携带任何武器,只是扛着一条装满泥土的麻袋再携带一面盾牌护住头顶,然后跑到护城河边扔下麻袋即可。
多铎许诺,只要能安全返回,以后就不必再参加攻城战,等城池攻破后可随大军进城洗劫。
为了筹够足够的装土麻袋,清军四下袭扰,从附近逃的无人的乡镇村庄中收集大量的麻袋布匹。
以五千绿营兵为一个批次,依次前去填濠。
铁铲铲起泥土,装满一只只的麻袋布袋,许定国带领指挥着上万名绿营兵负责装填麻袋,这个设计杀死了兴平伯高杰的原河南总兵,因投降满清比较早,幸运的得到了装填麻袋的差事,除非其他绿营兵轮过一轮,不用再冒死前去填河。
原刘良佐部下五千余绿营兵是第一批次,他们一个个的扛起了一麻袋泥土,脸色发白的等着出动的命令。城头的火炮还在轰鸣,一颗颗的弹丸落在清军的阵列,却谁都不敢乱动。背后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八旗兵提刀监督,没有人敢乱动。
出发的号角终于吹响了,在一个同样脸色发白的副将的带领下,五千肩扛麻袋的绿营兵踏上了他们的炮灰之路。
装了四十多斤泥土的麻袋并不是很重,任一个成年男子都能扛着跑得飞快,让绿营兵们恐惧的是城头飞下的炮火箭矢,一面护在头顶的小小圆盾并不能给他们多少安全感。
见清军选择了用人强行填濠,城头的明军自然不会客气,弩炮齐发,火枪连响,向着城下狂奔的清兵展开了覆盖性射击。
奔跑的清兵一个个就觉得如同在冰雹之中奔跑,头顶的圆盾不时发出“梆梆”的响声,那是被弓箭射中。身边不时有惨叫声响起,然后又嘎然而止,于是便知道又一个兄弟死在了明军的箭下。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那是一个又一个的清兵被射杀。侥幸躲过,来不及庆幸,一个个脸色发白的跑得更快。冲到护城河边,抛下肩上的麻袋,把圆盾背在身后,转身以更快的速度逃回。
“换散弹!”炮兵指挥陈于阶一声令下,射程较短的火炮放弃了装填实心炮弹,改装散弹,上百粒铁钉、铁片、石子装入炮膛,轰出去就是一大片,倒在护城河前的清兵更加的多了。
刘良佐脸色发白的看着战场上的情形,五千派出填濠的士兵,能安全回来的只有四千余,足足千人死在途中,或者护城河边。
没等活着的绿营兵逃回阵地,又一批五千人的绿营兵被威逼着扛起麻袋加入了填濠的队列。
一批又一批的绿营兵被派出,奔波在清军阵地与扬州护城河之间,清军阵前已经挖掘出了偌大的一个大坑,负责装填沙袋的绿营兵各个累的手腕生疼。
刘良佐原属下五万绿营兵已经轮了一轮,没有轮到的只有他直属的一千五百亲兵,不过以他的地位,多铎自然不可能派他亲自带兵上阵。于是下一轮派出填濠的是新投降不久的张天福张天禄兄弟......
五万大军啊,能或者回来的只有四万余,将近一万人倒在填濠的途中。刘良佐痛苦的闭上眼睛,可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既然选择了投降,往日的权势统统离自己而去,多铎肯定不会再把数万人的兵权交到自己手上,对这一点刘良佐心知肚明。
在多铎不顾伤亡的命令下,一部部投降的绿营兵被驱赶着加入了填濠的序列,护城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平着,渐渐填出了一段宽达一里的通道。扬州城下积尸累累,到处都是绿营兵的尸体。这些人本来为了活命选择了降清,却没想到被当作炮火用来攻城,死在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