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不必再苛责钱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吧。任思齐既然敢扣留咱们的海船,并且开口就索要两千两银子的过路费,这件事咱们到底答不答应。”
看到钱树清被杨秉鼐说的满脸通红,范雍赶紧打圆场,并把话题拉回。谁让他和钱树清是姻亲呢。
“当然不答应!他一个小小的游击,凭什么向咱们这些人收过路费?咱们都是地方望族,世代官宦,被一个小小的巡检压住,若是传扬出去,咱们还如何在江南立足?”屠献宸厉声反对道,当初在鄞县县学的时候,他就顶看不上任思齐,现在更不想被他压服。
“是不能答应,两千两银子对咱们这些人算不了什么,可是要形成惯例的话,恐怕在江浙又出现一个郑芝龙!”半天没言语的董家家主董德卿断然道。董德卿五十多岁,在众人之中最为年长,可谓德高望重。
又出现一个郑芝龙!这句话一出,众人悚然而惊,郑芝龙在福建崛起之后,几乎控制了大明的海洋,控制了日本南洋的航线。所有出海贸易的商船都不得不向其缴纳银子,才能安然出海贸易。这些年来,沿海各省世家们的海贸生意都大幅度萎缩,靠海贸赚的钱一年比一年少。
在这些江南世家们的眼里,最痛恨的人并非满洲北虏,也非闯贼流寇,而是福建郑家。毕竟对他们来说,北虏也好,流寇也罢,都没有切肤之痛。
拿杨家来说,往年每年都会有三四艘海船,往来与日本或者南洋。
可是这二十年来,由于郑家在福建的崛起,更由于荷兰人的四处劫掠,南洋的航线早就走不通。唯有前往日本。
可是郑家为了控制日本的贸易,垄断价格,不允许一家有太多海船前往日本。一艘两艘可以,数量多了,郑家根本就不卖给你水标。所以这些年来,江浙的士绅们的生意都大幅萎缩。
现在若是允许任思齐在江浙崛起,也许以后大家再想出海贸易也不可得!
“董前辈说得对,绝对不能答应任思齐的无理要求!”杨秉鼐断然道。他一开始不想大动干戈,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无法再退缩。
都说绍兴的师爷宁波的商人,宁波由于地处沿海,港口岛屿众多,历来做海贸的生意众多,在宁波的士绅之中,只要有实力则都会选择做海贸。整个江浙出海的海商,十有八九都是宁波人。而在座的这些人就是海商的代表。
可以说任思齐的举动已经牵动了这些海商们的神经,彻底惹起了这些人的怒火!
“早该如此了,”屠献宸高兴的道,“姓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海防游击,咱们这些人对付他不是轻而易举。”
“我这就给防倭总兵王之仁写信,让他尽快出兵,剿灭任思齐!”杨秉鼐终于下了决心。
“需要多少银子,杨叔您尽管说。”屠献宸大喜道。
“对,要钱要物,我全力支持杨兄!”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那就不用再让张敬贤去找姓任的了吧,何必再卖他人情。”有人提醒道。
“还是让他去吧,”杨秉鼐想了想,道:“出兵总需些时日,若是他能劝解任思齐,放了咱们的船只,省的大动干戈,也是好事!”
......
岱山岛高亭镇
任思齐一边紧张的关注着海上的消息,一边思考着士绅们可能会发起的攻击。
士绅们的攻击无外乎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朝廷层面,通过运作,使朝廷发出罢免自己的命令。另一个就是召集力量,和自己来一场真正的战争!
对于朝廷方面,任思齐自然不惧。自从在江北四镇拥立之下,福王登基后,朝廷对武将的控制已经降到了最低。各镇武将纷纷跋扈了起来,盘踞武昌的左良玉,江北四镇的高级、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还有福建的郑芝龙,这些人朝廷哪个都命令不动。
圣旨符合心意不说,稍不符合,这些人都会抗旨不尊,而朝廷拿他们也全无办法,只能尽力安抚。
所以若是士绅们敢拿朝廷来压自己,自己不介意来场抗旨不尊,顺便再派船队往杭州去上一趟,对着杭州城开上几炮,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的官职还会升上一升。
朝廷方面奈何不了自己,那么士绅们只能动用武力了。让他们赤膊上阵自然不可能,他们只能通过其他官兵攻击自己,例如防倭总兵王之仁,杭州总兵方国安。
方国安是步兵,没有船队不用考虑,能威胁到自己的就只有王之仁了。
对于王之仁,任思齐并没有放在眼里。身为防倭总兵驻扎在定海,可是前年顾荣攻打崇明岛他不管,今年海盗攻打舟山他也不问,当然也不是不问,而是事后多日派了几艘船去舟山转悠了一趟。
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会为了士绅们出兵攻打自己。
不过王之仁手中到底还有上万士兵,虽然任思齐看不起他,却也不能不防。当下里便命令茅十八广派哨船,刺探王之仁的动向。
现在茅十八舰队已经撤回岱山,司马南舰队也驻扎在岑港。在岑港任思齐又派去了一队步兵,整个岑港步兵就有五百多人,并且刚造好的大炮也运过去四门,建成了拥有六门大炮的炮台,而且岱山离岑港也就四十多里,只要王之仁敢攻打岑港,自己援军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
至于岱山的防御就更不用担心,有新建的两座炮台,有一千五百步兵,还有茅十八舰队,若是需要的话,还可以召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