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笑道:“百善孝为先,能在母亲跟前尽孝自然是最好的,母亲这样说就折煞六娘了,六娘……年纪也不算大的,也想在母亲跟前多孝顺几年。”
安国公夫人道:“母亲也知道你是孝顺的,可是姑娘家始终是要嫁了人……母亲跟你提过的武将军,武将军夫人贺氏说了,最好是在年前过去,武将军新年说不准能回京,可是年前回京述职也是会在府上留两天的……刚好你能见得上。”
六小姐心里一阵寒冷,“最好是在年前过去”,“刚好你能见得上……”
当她是什么?青楼里的女子都比她这样有尊严些!
不过是要把她送了给人作妾,偏还要装出一副掏心陶肺的模样……六小姐死命咬了牙,才忍住没有甩开夫人的手。
安国公夫人见六小姐脸色甚是不自在,心里也不悦起来,但还是好声好气道:“虽说武将军府上已有几任妾侍,可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跟武将军命里犯冲八字不合,要不是没能怀上,就是怀了小产的……贺氏虽说是有儿子,可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也不知道养大了会不会好些……你的八字母亲让人看过了,和武将军是很相合,看八字的师傅也说了,如果你跟了武将军那是荣华富贵一辈子享之不尽,要不母亲怎会轻易就要让你过去,虽说是作妾……贺氏是个好相与的,武将军虽说是在军营待惯的人,可是对枕边人也是知道体贴的,你如果生了儿子,将军府里上下哪个敢不把你放在眼里,等到以后扶正了当二夫人,也不是没可能。”
六小姐能说些什么,不管她愿不愿意,夫人还不是要把她送了给贺将军……现在对她好声好气的,不过是怕她到了将军府不知道行事,给安国公府惹了麻烦。
还说什么“等到以后扶正了当二夫人,也不是没可能”,这句话夫人难道敢当着贺氏的面说不成?那贺氏即便平常再好的性子,对后院的小妾姨娘那都是不能全心宽容的,想起死去多年的姨娘,六小姐心里悲怆万分,姨娘去前就千叮万嘱过的,“六娘,宁为平民妻,不为贵人妾,那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镜花水月,你千万莫要走了姨娘的老路,六娘……你恨了姨娘这么多年,不过是怪姨娘在你小时候就想把你捂死在摇篮里……府里的老人没说错,你也莫要怪姨娘心狠,生为男儿还好些,但是生在这大宅院中的庶女,本就是投错了胎才来到这世上受罪……姨娘始终是下不了手,若你以后要受苦一辈子,也只能怪姨娘将你带到这世上来……”
六小姐暗暗握紧了手,姨娘去前她从未叫过她一声,现在才知道姨娘当初是怎样的心情。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也就是对姨娘的愧疚了。
安国公夫人见六小姐还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语气就带了强硬的口吻:“贺氏也是见过你的,要不是看你样子长得好能留住武将军,性子又是温柔的,还不会想挑了庶女去,将军府上的侍妾,身份最低微的,都是凌川知县的千金,六娘,母亲也是见你到了年纪,又没有别的合适的亲事……谁就能说将军的妾侍差了?”
六小姐听着只觉心中一股气往脑门上冲,喉咙一甜,就尝到血腥的滋味。
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嘴里挤出几个字:“全凭母亲做主。”
安国公夫人就笑了,眼里也带出几分轻蔑之意,庶女就是庶女,见不得世面的东西,听了几句好话就找不着方向了。嘴上却道:“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母亲找时间去跟贺氏定了日子。”
六小姐脸上表露出几分羞怯:“那六娘告退。”
出了门口,六小姐的嘴角才流出一丝血迹来,晓素担心道:“六小姐!”
“没事。”她抬手不着痕迹的擦干净了,由晓素扶着回了院子。
踏进门口六小姐才瘫软在椅子上,晓素在旁边小心服侍着:“六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
六小姐也不说话,她轻轻摇头。夫人本来也只是有了送她到武将军府上的念头,可是从宫中回来后态度就强硬了许多……不是说太后没事?
或许夫人是想要留了后路,想和武将军攀上关系,才要把她……可是即便她得到将军的宠爱,难道夫人就不担心她反咬安国公府一口?凭什么就觉得她会为了娘家在武将军面前说话……是了,难道她在将军府当了妾侍,还敢得罪安国公府不成。
无论如何,都翻不出夫人的手掌心。
苏应桐看宫唤奕的脚好了许多,已经能正常的走路了,便让宫唤奕跟着坐了马车到王府公墓。
郊外的冬天气息比京都浓重了许多,树叶落满了路上,天空中干燥寒冷,苏应桐扶了太王妃下马车,帮太王妃拉好了披风,才由常妈妈扶着进了墓地。
墓园常年有人打理着,倒是不需要怎样扫墓,跟去的王府下人也只是象征性的清除了小小的杂草。
宫忆泽和候传冬被葬在一起,两块墓碑并排在那里,在广阔的墓园里倒也不会孤单。
太王妃看着那墓碑久久没有说话,待家丁点燃香递上,太王妃才接过拜了三下,蹲身插在坟头前,苏应桐和宫唤奕也拜了墓,太王妃才对宫唤奕道:“奕儿,你还是第一次来,这就是你父亲母亲的坟墓。”
宫唤奕看着那墓碑上刻出的陌生的名字,不知为何心里涌堵得厉害,眼里的亮光也慢慢黯淡下去。
苏应桐顿时有点心疼这个孩******唤奕没有说话,太王妃也不逼他,站着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