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广之闻言悄悄瞟了一眼上首的宣和帝,见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便上前一步轻声回道:
“肝气郁结、”
只一句话便说清了所有,这皇帝,大概是被气着了。
“皇上切要保重龙体。”
声音抬的有些高,似乎惊动了浅眠的宣和帝,终见他缓缓的睁了眼,眸子中只见的疲惫与干涩,哪里有刚刚睡醒的朦胧感,刘美人知道他这是在刻意躲着自己,又或许是、无法面对,亦或是不知该怎样面对。
“你来了,赐坐。”
“诶,娘娘请吧!”
刘美人在一旁坐了,在瞧像上首时宣和帝已经坐了直了身子、透过来的目光或许含了些许的不自然,又或许可以理解为——愧疚。
可是、他愧疚什么?
这天下是他的、这皇城是他的,这皇宫也是他的,更何况是、这后宫的女子,只要他喜欢谁敢不从,谁敢说个不字。
就像沈二锦所说的,此事只能是宜疏不宜堵,既然他喜欢,索性那就送与他好了。
“皇上朝政繁忙,却也要注意修养身子才好。”
“嗯,话,朕记下了。”
刘美人说一句宣和帝应一句,就是绝口不提她今日过来的目的是为何?
此时两人之间心知肚明,今日要说的是什么?刘美人到不介意先开这个口:
“皇上,嫔妾身边儿的羽蓁与嫔妾一同进宫,我们之间更是情同姐妹,她乃是淮南前来参选的秀女,落选后便由嫔妾带入了月茗廷,无论是品行、还是规矩,都是极好的。”
说到这里稍加停顿,随后就见宣和帝的眸子终是投了过来,眼中有好奇、有不解。
“竟是与你同一期的秀女,为何朕没有印象。”
刘美人莞尔一笑、张口道:
“当时那么多的人,皇上难免有疏漏的时候,好在现下也不晚,皇上您看、是否要给她一个、”
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色,瞧他蹙了眉,她转而又改了话题:
“这个傻丫头,自从承乾殿回去、就兀自跪在门口,也不让奴才通报于嫔妾,直到甄宝林过来告知于嫔妾后,嫔妾这才知道赶紧梳妆,出来一瞧、她果真跪在那里,她是怕嫔妾动怒,她能被皇上所看重、继而伺候于皇上那是她的福分,嫔妾又怎么会因着皇上身边儿又多了个贴心的人儿,而生气呢?未免将嫔妾想的,也忒小气了些。”
刘美人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宣和帝听闻明显松了口气,对于她的善解人意,心底满意的很:
“倒是你懂事儿,你放心吧!朕会给她一个交代、给你,一个交代的。”
“给嫔妾一个交代那就算了,只要皇上喜欢羽蓁给她的名分就好了。”
宣和帝听了话、只觉她是越发的懂事了,由此、忍不住又要多多怜惜她几分。
刘美人走后、宣和帝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却清楚的很、
她说她不知道那奴才在门口跪了那许久,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装作不知?好
在她也算是识大体的儿,知道跑来给她要个名分,如此,也不枉这些时日自己对她的看重。
“皇上,尚服局的络子送来了,您现下可要看一看?”
提到尚服局、宣和帝悠的睁了眼,瞧着唐广之的眼神有所探究的道:
“是尚服局的人?”
唐广之笑呵呵的应了:
“回皇上,就是尚服局的人送来的,奴才派小春儿过去传的话。”
“即是如此,那还不让她进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唤。”
沈二锦恭敬的侯在门外,对于今日的事情心中已有了计较,于世彤还是不相信自己,或许有狐疑、却比之在法源寺要好上许多了,不管如何总是有了些进展。
“皇上叫你呢!赶紧进去。”
唐广之出来唤着,沈二锦整理好了思绪缓步踏入殿内,到了跟前儿、垂着头恭敬的跟在唐广之身后,到了皇帝跟前儿,便听唐广之道:
“皇上,东西带来了,您现在可要看看?”
宣和帝闻抬眼掠过跟前的唐广之、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沈二锦身上,见她垂着头盯着手里的东西,这个、最多也就是个形似罢了,哪里有她的飞扬、专横,与决绝的气度,像她那样的女子在这世上、至此一人、再无其她了,就算找的在多,充其量也就是个影子罢了,明知是个影子、自己却依旧在人群中寻寻觅觅的,试图想要在找出一个‘她’。
又何尝不是个妄想。
“呈上来,”
“诶、”
唐广之应了声、赶紧吩咐沈二锦上前,送到铺了黄绸的书案上,双手捧起轻道:
“请皇上过目。”
声音很轻,拂过耳旁宣和帝瞧着眼前的她、竟隐隐的有些出神,时间长了这一幕瞧起来难免有些诡异,唐广之随即轻咳两声,立时将宣和帝的神志给拉了回来。
回了神的宣和帝,只扫了一眼那络子便开口道:
“抬起头来。”
沈二锦依言而行,这样的场面自从来面见皇上开始就经常听到,宣和帝似乎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而那人、或许是他最为亏欠、最为在意的人。
宣和帝看了良久,思绪又逐渐飘远了去,唐广之在却在一旁看的着急,这皇帝倒是中不中意这个丫头,总得给个话吧!万一他擅自做主将人给调到御前,每日瞧见了触景生情的心下不快、回头在将这责任推到自己身上,那岂不是无事招来一身的祸,在这件事儿上、自己还真要加倍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