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瞧沈陌娴、脸上那唯一的希冀、如同石沉大海般的在也激不起任何波澜,沈陌娴的父母于沈二锦来说是没有记忆的,在她所有对沈家庄里的记忆来说,唯独没有沈陌娴的父母,又或许、在她到沈家之前她们早已不在了。
而对于进宫十来年的沈陌娴来说、想必脑海里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到,只于一个轮廓了吧!
沈陌娴听了她这话、盯着她怔怔的望了许久,瞧着她越来越飘忽的眼神,沈二锦心下越发的紧张了,自己与沈四白或是沈桃夭的母亲、根本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她若真瞧出些什么来,自己该如何解释?
沈二锦有她的顾虑、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扭头、或是干脆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只能继续争着一双无辜大眼,回望着…………
良久沈陌娴才自思绪中抽回了神志,对于沈二锦她是完全陌生的,若是没有那化不开的血缘牵绊,她与那个家大概早就形同陌路了。
“这都十几年了,走的时候他们身体便不大爽利了,如今也该去了…………”
沈陌娴很平静,平静的在她脸上找不到丝毫裂痕、来证明她是伤心的,没有哪个人在听到自己父母离世后、不动容伤心的,所以沈二锦认为,这、是她最真实的反应,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掩藏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尽管心下搅动如波涛骇浪,可脸上却依旧平静如初,如今见了沈陌娴、才知道做为宫婢的最高境界,是个什么样子了。
“即是后悔了,为什么还要把你送进来?”
为什么?
沈二锦也在想这个问题,若是沈四白早早的同意了桃夭与柳玉齐的婚事,现下也不用背井离乡。
又或许、沈四白一直想要挑个家世背景、都远远好于沈家庄的,给桃夭一个最好的人家儿,将对沈四仙的愧疚全部弥补在沈桃夭身上,
尽管他心是好的,可男女之情他是万万算不进去的,也多亏了沈桃夭的固执与专情、才如此顺利的成就了她自己。
沈陌娴说完没等着她的回答,自嘲的笑了笑,仿佛看尽了世间繁华与沧桑,
淡然于世。
“我太了解我这位哥哥了……他心下大抵也是不愿意的,可在这之前定是没寻到一位和他心意的人家儿,这才拖累到了跟前,在无回旋的余地。”
末了又加了一句、
“现下只怕他肠子都悔青了。”
沈二锦盯着依旧没有任何悲伤表情的那张脸、看了许久,就算是在完美无瑕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有瑕疵隐在那光环之下,细看之下总能发现那么一丁点,更何况沈陌娴这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可是、努力盯了半响后、沈二锦觉得自己错了,沈陌娴没有任何悲伤与思念,留在脸上的只有一丝回忆、与无可奈何的感叹…………
大抵是时间长了、在这里磨练完了心底仅剩的那丝亲情,余下的便是永无止境的争斗、与自我维护?
连亲情都可以磨灭的地方,她早就亲身体会到了,现下还在期盼着什么?
“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还小自是不明白的。那就说说你之后的打算吧?”
沈陌娴思家之情早就淡了,如今见到沈二锦不过是勾起一些早前进宫时的往事,于她来说些年所磨灭的、不只是思念之情,还有更多的、亲情。
“你得罪了丽嫔,就算是我敢收你,日后你的日子也不大好过了,尚服局能给你个栖身之地、却抵挡不住丽嫔越来越高的权势与怒气意,这次你怕是捅了大篓子了。”
沈二锦不自觉的珉了珉发干而皲裂的嘴角,心下有些泛急,这个问题在毓秀宫的时候她不敢想,如今出来了却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这次何止是捅了个大篓子,分明就是树了死敌,她不过是一个宫女,如何与深受圣宠的黄莺儿抗衡,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这些沈二锦都清楚、明白的很。
“丽嫔、不会放过我的。”
对于黄莺儿她虽不是百分百的了解,却也知道了八成,经过今日一事,只怕、两人之间是不死、不休了、
沈陌娴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想她尚方局在宫里中庸了这些年,如今只因着眼前这个不熟悉的侄女、便要将尚服局牵扯进去,她有些对不住上任掌侍的交代,可她又不能袖手旁观,对于哥哥的唯一血脉、她就算是倾尽所有也必须保住。
毕竟、是一家人,如何能见死不救。
只是、没有哪个人会为了一个奴才、而得罪风头正胜的丽嫔,
所以、这件事情现下棘手的很。
瞧出了她的为难,沈二锦却也无能为力,她没有骨气现下起身离开尚服局,在尚服局内好歹有沈陌娴护着,可一旦出了尚服局,她都无法预测最终会是个人什么样的死法、
最终的结果便是、她主动出击。
“给尚服局带来麻烦了,还望掌侍多加担待。”
沈二锦先是致歉,瞧着沈陌娴因着她这话又是一阵无声叹息,心下犹如被人强行塞进了黄连,苦涩之味漫过肺腑,掩埋了心跳直冲上嘴角、此时她不敢说话,仿似一张口那满心满眼的苦涩,便随之淹没整个房间。
沈陌娴看着她咬紧本就干涸皲裂的双唇,心下不由的又是一阵长叹、自从见了她,自己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气,耗费了多少心神。
“你刚出来按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我与你说这个有些不妥,你也不要怪我,这件事情现下就摆在眼前,是咱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