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沈菱吧,再不济也是个官家子弟,将来跟随谁,怎么为官做人都是他自己该去选择的,自己只能从旁帮衬支持,不能替他做决定。况且沈莙还真没觉得沈菱找了裴榕做后台是什么好事,若是南诏王姬桓亲自开口想要他做门客也就罢了,裴榕不过是个武官,沈菱是个文人,能仰仗他的地方也实在不多。
沈莙越想越觉得裴榕是个老狐狸,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问道:
“方才将军只说了我答应之后该得的好处,那么若是我不答应,有什么坏处是不是也该一并说了?”
裴榕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大堆诱人的好处摆在沈莙面前对方还是油盐不进,一时淡了笑意,冷声道:
“我还以为赞善是个聪明人。”
沈莙是真的听腻歪了这些场面话,撇嘴道:
“我自然是个聪明人,将军不用一再强调了。”
裴榕被她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噎了一下,一旁的惠福郡主忍不住脾气了,没好气道:
“你以为你是谁?区区一个奴婢,不识抬举!我与夫君好言相待却不懂珍惜,要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你即刻就能从三品女官掉到最末位的粗使宫女,动辄受那些婆子打骂。又或是只要我想,将你领回郡府当成家奴也没人敢拦,到那时可没有在宫中这么好过了。”
沈莙叹气,心道果然和自己想象的相差不大。她眼里蕴满了无奈,用一种哄人的语气对惠福郡主道:
“郡主方才说的这两种法子都是要通过内务府才能成事的,即便身份再尊贵,可您到底不像昌和公主一般是陛下千疼万宠的亲妹,没准现在陛下正愁找不到二位的错处呢。奴婢是卑微,到底还有个愿意为奴婢出头的可以上表圣上的进士兄长,若是不向内务府抽册就将奴婢带出宫去,只怕郡主要善后也有些麻烦。可若是真的通过内务府处置奴婢,凭着郡主的尊荣没准也能成事,不过耗时有些长,难保奴婢不会逮住时间想出别的对策来,左思右想,奴婢觉得郡主还是换个法子为难奴婢的好。”
沈莙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诚恳啊,仿佛真的是在替他们考虑一般,气得惠福郡主脸都青了。
裴榕道行较深,脸上已没了丝毫笑意,目光锐利刺人,对着沈莙冷笑道:
“好一张利嘴!不过你要知道我若决心为难你,你难道还能逃过去不成。只要随意找个借口,说你冒犯于我,就是将你杖毙于此也没人敢说什么。”
沈莙看着裴榕一脸狞笑,知道他没有在和自己开玩笑,常年征战给了他一副冰冷的心肠,视人命如草芥,自己若是不答应,他是真的不会让她平安走出这道门。
沈莙心里发愁,唉声叹气的,埋怨自己方才跟着那两个侍女来的时候没有多留条后路。不过若说有多害怕倒也是骗人的,要不是在路上眼尖看到了一处宫墙角落里的容弼,她才不会放心地来见这两个不坏好意的贼公贼婆呢。
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让沈莙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始担心起来,自己可真是应了姬浔那句话,总是叫他来收拾烂摊子,待会儿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数落呢。
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女有一个在嘈杂声之后满脸惊恐地跌撞着跑了进来,脸色难看极了,连滚带爬地扑到裴榕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
裴榕脸色大变,当即就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眯着一双鹰目,两步走到沈莙跟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莙被他眼底的杀气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却听见门口一声阴鸷而且尾音上扬的男声,
“裴将军和郡主很是空闲呐,怎么不上雁寻塔去坐坐呢?”
姬浔身着深色朝服,一脸的凛然气势,他向来有轻松迅速压制住旁人的本事,他那古怪的语调让本来不大的声音都显得非常阴冷,听得沈莙都有些毛骨悚然。
她虽然知道会有人来救自己,但一直认为来的人会是小云子或是容弼,因而方才还觉得那两个侍女太夸张了,原是姬浔亲自来了才有这样的威慑力。
惠福郡主已经反应过来,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裴榕身边,上一回在宫宴上见面两人分坐东西两席,隔得远,中间还有舞姬和宫人挡着视线,因而她并没有看清姬浔的样貌。此次算是惠福郡主第一次真正地与姬浔碰面,她脸上的神情竟比那两个侍女还要惊恐,看着姬浔的样子像见了鬼一样。
“你,你……”
姬浔没有理会明显失去了分寸的惠福郡主,对着沈莙皱眉斥道: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沈莙叹气,心道这阎王说风就是雨,自己还琢磨着怎么能向裴榕瞒住两人的关系呢,他一出现,什么都白搭。
沈莙迈着小快步到了姬浔身边,刚站定就被他伸手拽到了身后,回过头对她狠狠威胁道:
“待会儿再和你算账!”
沈莙缩了缩脖子,在姬浔斜睨的视线下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那头惠福郡主还没有恢复过来,指着姬浔“你你你”了半天,裴榕也不知她为何有此反应,狐疑地盯着姬浔看。
姬浔脸上出现了沈莙最怕的那种狞笑,那狭长的眼角微微眯起的样子像是对眼前两人无比鄙夷。照沈莙的说法,姬浔若是露出这样阴狠的表情,往往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毛的,裴榕说到底不是姬桓本人,即使是在替他办事也没有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