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放心不下沈莙,眼看着她被那瑞王带走又不敢阻止,怕自己的身份没能帮上忙反倒连累了她,因此只好等两人走了有一阵再悄悄地往主院里去。
她一路上忐忑不安,担心自家姑娘受欺负,等走到主院门口,却见两个年幼的撒扫小丫鬟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秋桐心里紧张,赶忙跑了过去。凑近了沈莙的屋子,也不用问那两个小丫鬟发生了什么,屋子里哐哐锵锵的,一会儿是瓷器被摔碎的刺耳声响,一会儿是桌椅被撞到的闷响,其中还夹杂着两个人尖刻的争吵声,动静大的不得了。
两个小丫头见秋桐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哭哭啼啼地拉着她小声道:
〝秋桐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啊?要不要去通报楚君?〞
秋桐那个着急啊,也没心思安慰这两个已然被吓坏了的小丫头片子,只简略道:
〝还来得及去管那个?里头都快打起来了!莙姐儿那是那瑞王的对手,若不进去劝开来,万一伤着了可不得了!〞
说罢闷头就要往里冲,好在两个丫鬟其中一个稍年长些的手快,立刻将人拉住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害怕出事,方才已进去过了,那瑞王…那瑞王好生可怕!就是沈小姐也将我们骂出来了,说是他们说话,不许人进去!〞
主子吵架,下人是该劝着些,即便自个儿成了出气筒,也不该叫主子折了颜面。秋桐来之前里头吵得逐渐厉害了起来,这两个下丫头也是深谙这一点,即便心里害怕还是壮着胆子进去劝了。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姬浔那个阎王阴恻恻的眼神吓哭了一个,另一个看着一地狼藉,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直到被沈莙斥了出去,两个站在院子里抱成一团,却又因沈莙说不许人进去,所以不敢离开,只能守在门口。
若是那瑞王不让进,秋桐就是拼死也要闯进去将自家姑娘救出来,可如今偏是沈莙说不许人进去,这倒叫秋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犹豫不决,那个小丫头死死拽着她,深怕她不管不顾闯进去。
里头一点没有平息下来的意思,她一咬牙,冲那两个小丫头道: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去叫楚公子和二爷来!〞
说罢刚忙转身冲出了院子,留那两个丫头继续发抖。
彼时沈莙正在屋子里卯足了力气叫嚷,并且入戏挺深,毕竟她平时可没有对着姬浔破口大骂的机会,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庙了,必须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她乐于制造动静,姬浔则轻飘飘地摜倒了好几个花瓶笔筒。这可叫沈莙有些慌了,她一面继续时不时地尖声骂一句,一面又在其中压低了声音对姬浔道:
〝你骂两句得了,这屋子里的可都是楚鄢的东西,看着价值不菲的样子,你可别乱砸!〞
姬浔挑她喘气儿的空隙见缝插针将人揽了亲上两口,然后又极快地放开,好笑道:
〝砸了就砸了,我赔不起?你们女人吵架,不就爱听这一声响儿吗?〞
沈莙虽然也觉得这样效果更好,可心里又对楚鄢极其心虚,只盼他不要生气才好。
她们这儿的动静每一会儿便传出去了,院门口渐渐围了不少丫鬟婆子,也不敢随意议论,只是站在一处探头探脑外加面面相觑。
那两个撒扫的丫鬟真是快哭出来了,虽说外头没人敢进院子来察看,可是那些打量的眼神都要将她俩身上看出洞来了。
好在秋桐腿脚快,不一会儿便领着楚鄢和沈菱来了,北堂瑛虽没有跟过来,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去是默默地混进了人群里。
沈菱黑着一张脸,将这些看热闹的人扫了一圈。倒是楚鄢没什么表情,对着着急的不行的秋桐道:
〝你在这儿等着,我和沈公子进去瞧瞧。〞
楚鄢没有发作,也不曾吩咐将门口围的人都遣散,因此泽苑和沈菱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看出了蹊跷,沈菱心中的担心也隐去不少。
楚鄢和沈菱走到沈莙屋门口,那两个小丫鬟如释重负,立马扎进了人堆里,生怕再被牵扯进去。
屋子里似乎正在兴头上,声音一波盖过一波,楚鄢将门推开条缝,看着屋子里沈莙叉着腰正在酝酿下一句骂人的话,一时觉得有些想笑。沈菱转而去看姬浔,见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榻边,脸上笑意盈盈,一点不像是在和人吵架,因此心中仅存的一点点焦虑也都散了。楚鄢将门缝拉大了些,冲屋子里被吓一跳的沈莙轻声说了一句〝砸东西的时候小心些,别把自己伤了。〞而后便将门一掩,向沈菱使了个眼色,两人听得屋子里静默了一瞬,干脆站在门口说起了旁的事来。
姬浔算着时间,见差不多了便示意沈莙消停。楚鄢听得屋子里没了动静,于是冲沈菱耸耸肩,两人又一起往外走。
外边的人已经打了堆,个个都很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见沈菱和楚鄢出来,都拉长了脖子看着他们。楚鄢心里觉得这郡守府的下人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面上却不显,只沉声吩咐道:
〝好了,没事了,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都散了,泽苑你找两个手脚伶俐的,进去把屋子收拾一下。〞
楚鄢这话虽听不出怒意,那些看热闹的底下人却飞快明白了过来,暗自懊恼了一番,害怕他怪罪,赶忙匆匆散开了。
楚鄢和沈菱没有久留,两人兀自往书房去了。泽苑在看热闹的丫鬟中叫住了两个,正要说话却发现一直猫在人群里的北堂瑛的丫头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