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快?!陆铎才刚离开,荆州未出,更不要说到扬州了,姬桓竟是一点也不想再等了么?她瞬间失了胃口,闻着淡淡的药味,不知筷子该往哪里伸。楚鄢比她自在得多,轻轻吩咐了身边的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再遣人去郡守衙门里将下一级主事官吏叫来。
〝不用怕,姬桓举兵要从荆州借道,武陵郡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即便早有了心理准备沈莙还是错愕。她在楚鄢这里,姬桓举兵,那么姬浔呢?他…可有应对之策?
〝你瞧你,迟早的事,知道了姬桓举兵便这般反应,日后若听到两军对阵的消息岂不是要晕过去了?〞
没准还真会晕过去,沈莙心道,到时候一了百了,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用管了。
楚鄢有公务要谈,沈莙用过晚饭之后本欲离开,却被楚鄢拦了,
〝不必回了,总归之后我也是要告诉你的,倒免得我再说一次。〞
沈莙自然是要知道怎么回事的,但是又觉得朝廷官员议事她站在旁边实在不妥。楚鄢冲她招招手,笑道:
〝叫嬷嬷替你换身男装吧,委屈你在后头替我续茶。〞
楚鄢的书房里有一方屏风,一套茶具在屏风后头的桌子上。沈莙虽换了男装,但看来楚鄢没有叫她抛头露面的意思,和下面官吏在屏风外头说话,将她安置在里头泡茶,端茶的却另有其人。
〝大人,云南郡南诏王今日公然具兵于牂柯郡,大约是要往咱们这边过了。〞
果然,凉州有穆晟,不能直接北上,姬桓自然借道荆州,往扬州直上京城。
楚鄢虚虚应了一句,便有人接着说道:
〝楚老先生已经与南诏王达成共识,南诏王的军队保证绝不惊扰荆州百姓,则应了他们替他们让出行军路来,以确保双方相安无事。武陵郡和益州接壤,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安抚好民众,将南诏王行军的路划出来,准备戒严,责令他们进入荆州后尽快离开武陵郡,不得对本地百姓造成困扰。〞
楚玶此举既是为了使荆州楚门置身事外,又是为了将楚鄢平安换回来。他答应姬桓借道,亦有自己的考量。沈莙听着,心中紧张,就连泡茶的动作都慢下来了,只听楚鄢道:
〝叫他们尽快离开,还是将道划过桑植为上,既能瞧瞧这些人的态度和是否守约,又能保证他们则最近的路离开武陵郡。〞
主要是一郡郡守--楚鄢自然是要知道姬桓这次出兵究竟是怎样的情形,若要这样,只有叫他们从这里过才能近距离观察。
楚鄢是这里真正能做主的人,他在地图上画下的路没人反对。沈莙正出神,偏头却见一个小书童站在一边等着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等她泡好的茶,急忙斟水将几杯茶水放上托盘。
这时候议事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那些人说得口干舌燥,顺手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楚鄢府上往日里泡茶的都是他的贴身小厮泽苑,旁的不说,这些文人的雅致十分精通,茶艺上佳,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这回沈莙听他们说话,整个人心不在焉,一壶滚水错过了泡茶的好时候,后来又赶着往上端,茶叶量不对,也不曾泡开,一杯温水倒下去,也只有喝的人知道个中滋味了。
那些人喝得眉头紧锁,但在人府中做客也不好挑剔,因此默默忍了,向楚鄢告辞回去了。楚鄢腿脚不方便,也没送客,只叫底下人将他们送到门口。
他浅笑着端起茶来含了一口,然后脸上表情一顿,趁没人注意到,不动声色地将茶吐了回去。
〝阿莙,你在家中也常常泡茶?〞
沈莙哪里知道楚鄢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一肚子心事,也不曾多想,老老实实答道:
〝嗯,二哥从听雨阁挪出去之前温书写字都是我从旁斟的茶水。〞
楚鄢摇头挑眉,语气有些高深,
〝沈公子这些年也不容易。〞
这都什么和什么?沈莙莫名其妙,不过提起沈菱她倒是有些着急,
〝二哥什么时候能到?他……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
楚鄢瞧着天色已晚,不想叫沈莙熬夜,因此直接道:
〝穗姐儿陪着沈公子一处来的,如今姬桓发兵,他们一行得到消息自然会快马加鞭,赶在姬桓的军队到桑植之前到这里。天下不太平,家里的长辈又十分欣赏沈公子的才情,大约是不会放他北上了,原就是以修书治学的名头派来的,留在荆州自然比别处好些。明日可有得忙,你奔波许久,还是先好生休息一晚再说其他的事吧。〞
楚鄢把沈莙心里担心的事都给她解决了,自然不再耽搁,半劝半推下将她送回去了。
武陵郡果真是要开始忙的,但是楚鄢却不像从前那般拿官衙当自个儿家了,议事都在家中,因着每日总要辟出时间来陪沈莙,处理公务时也能劳逸结合了。加上沈莙从旁帮着算武陵郡那一笔笔陈年烂账,楚鄢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白日里整个人看起来比沈莙来之前要精神多了。泽苑原本不觉什么,到这儿才对沈莙感激涕零,竟是拿她当成菩萨一般供着了。
这段时日外头风声沈莙都知道,楚鄢将自己的消息大方地分享给她了,唯独关于姬浔的却是一字不提。沈莙权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知道楚鄢不会害她,因此也不叫他为难,乖乖的不曾多问。
而就在姬桓军队的头尾都进了武陵郡的那一日,沈菱楚穗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