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沈莙还是摇了摇头,孤男寡女的一起待在马车里,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我就不上去了,今日天气这样差,没准我兄长要来接我,若是我上了马车,他找不着我可怎么办?你不用管我,若是有什么事要办的话可别耽搁了。”
不料她话音刚落,那个少年却是直接从马车上下来了,接过随行小厮的手炉就直接递给了沈莙。
“我母亲今早进了宫,本来是要戌时才回的,可是家中出了一件急事,父亲便遣了人来通知母亲,左右我也无事,所以才想在宫门口等母亲出宫,总算是多个照应。”
对他口中的母亲沈莙虽是好奇但却不想窥探别人的家事,因此也就没有多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因握着薛京墨的手炉,沈莙觉得手上没那么冷了,用了人家的取暖之物心里又有些愧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至少得礼貌地问问这人的姓名,
“对了,我们也见过两次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刚问完这话沈莙就看到对方竟是连眼睛都笑弯了,
“我还以为要是我不开口,你就真的一直都不打算问呢。”
对于他的打趣沈莙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一直等他想了许久才听到最终从他嘴里郑重说出来的那两个字——“商陆”。
沈莙心里纳闷,从来也没听人提起过,怎么还有人姓商?
正要再细问问时却是有另一辆马车往他们这里来了,隔得老远沈莙就已经看到了驾车的平熙,心下大喜,将手炉还了之后急匆匆地和这个叫‘商陆’的告了别,拎着衣摆一路小跑地往那边去了。
沈菱从马车上下来扶沈莙时远远地看见了一袭青衣站在东华门矮檐下的薛京墨,心下虽然疑惑却还是向他揖手打了个招呼,薛京墨也同样还了个礼,然后静静地盯着沈莙上了马车。
马车上挂了厚厚的布帘,里头也铺上了褥子,沈莙一上车就缩在座位上,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沈菱也有好几个月没和沈莙见着面了,见她抱着自己的小炉子缩在一旁,眼里也蓄上了笑意。
“方才和你一起站在宫门口的那人你可是认识?”
沈莙心满意足地抱着热源,漫不经心地回道:
“之前在宫中秋奕的时候见过一次,今日碰巧又遇上了,便和他说了一会儿话。”
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
“这人既然进宫参加了秋奕,相必也是国子监的儒生,二哥认得他吗?说来奇怪,这样一个容貌气度不下于萧二的人为什么我从前没有听人说起过呢?依我看,世人只知道一味地捧高萧二薛六,这个人未必就比他们差。”
沈菱被沈莙这番高谈阔论弄得心里一乐,整半天,原来这小姑娘不知道刚才和她说话的人就是她嘴里‘被世人捧得太高’的薛六。
沈莙本来一本正经地问了一个她自认为非常严肃的问题,没成想沈菱听过之后不回答也就罢了,反倒自己一个人乐上了。
“你不知道方才那人的名字?”
感觉沈菱话里有种嘲笑的意思在,沈莙挺直了胸膛高声答道 :
“我当然知道他叫什么了!”
“哦?”沈菱深表怀疑。
“他自己告诉我的,说他叫商陆。哥哥,你说奇不奇怪,京城中有姓商的官宦人家吗?”
沈菱不肯再开口,一路上用袖子掩住嘴,笑得肩上一抖一抖的 。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沈莙下车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连鞋也找不着了。
沈府位于京城东面,占地也不算小,沈莙和沈菱是从西侧门下的马车,站在门口相迎的是一个圆脸小个儿的小厮和一个长相清秀的丫头。
沈莙一下马车就冲过去和那两人楼作一团。
“阿四~”“小姐!”
“秋桐~”“小姐!”
沈菱才刚落地,就听见她们三人这惊天的泣鬼神的一来一回,一面用手捂住耳朵,一面无比嫌弃地训道:
“行了行了,瞎嚷嚷什么?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阿四和秋桐向来最怕沈菱着个铁面阎王,当下就不敢再闹了,三人手拉着手进了小门,一路上念念叨叨地往听雨阁去了。
“小姐在宫里过得还好吧?没有人欺负小姐吧?吃得饱穿得暖吗?奴婢看着小姐都瘦了一圈了。”
秋桐一路上嘘寒问暖的,沈莙一句话都没能答全,听她提起自己瘦了,立马就搂着秋桐撒娇撒痴,
“秋桐,宫里的东西可难吃了,一点都不如你做的吃食美味,送到我那里的时候都凉透了,还不许我多吃!”
秋桐只比沈莙大七岁,却有总种把沈莙当成自己女儿来照顾的感觉。从小到大,沈莙一撒娇秋桐就心软得不行,如今听沈莙诉苦,更是心疼。
“当初老爷和夫人要送小姐进宫选秀,奴婢就一直担心的不得了,都说那宫里是吃人的地方,果真小姐在那里头受了不少苦。小姐既然回来了还是和老爷夫人服个软,赶紧找一个好人家才是正经,可不要在呆在宫里了!”
对于秋桐这种典型的古人思想沈莙已经不再妄想去改变了,但每次她一提到自己的终身大事沈莙还是有种难以沟通的感觉,心道如果在宫里是宫斗嫁了人之后不就成了宅斗了嘛。自己一个庶出,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