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子本来震惊地忘了说话,姬浔一记眼刀才让他回过神来,大嚷一声“奴才该死”之后飞速退出了内间,手忙脚乱地几次才把门关好。
被小云子这么一闹,姬浔有些意兴阑珊地把手从沈莙身上撤了回来。
姬浔的手一拿开,沈莙立马就姿势不雅地从他脚边爬开了,表情愤愤地重新跪回了原处,
“奴婢按也按了,大人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姬浔今夜也有些疲倦了,本想直接叫沈莙出去的,定眼打量沈莙一身的穿着却是嫌弃地皱了眉,
“穿得难看死了,一个女人,还不如小云子会打扮。”
一面嘲笑沈莙,一面提高音量对门外道:
“听够了没有听够了就给我滚进来!”
小云子正费心偷听着呢,被姬浔一骂,背上冷汗都出来了,不敢有半刻耽搁地推门进了里间。
“去库里找一身女人的衣裙拿给她,穿成这样看着就难受。”
小云子应了一声,随即领着正要告退的沈莙出了雁寻塔。沈莙跟着小云子从盘旋的小梯一路往下,其间路过几个处理文书的小内官的桌前,沈莙眼尖,桌上平铺的奏章上用朱笔圈出的“苏相”两个字直接落入入了沈莙的眼内。沈莙摇摇脑袋,将心里的好奇扼杀在了摇篮里。
来雁寻塔之前沈莙还信心满满,半个时辰的功夫姬浔就轻易让她心里又是烦闷又是难受。抱着小云子丢给自己一件交襟直裾,沈莙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姬浔嫌弃的表情。
不过也亏得是姬浔这么一闹,之前惠嫔的事才勉强被自己压了下去。
正是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却偏偏又在自己的小院门口看到了等着自己的秦湄,沈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地扯出一抹笑来,上前拉了秦湄的手,
“这样晚了,姐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秦湄并没有觉得沈莙同往日有什么不同,也对她笑道:
“我听慈姑说你身子不舒服,今日告了假,本想来看看你,不想你竟是出去了,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总得知道你怎么样了才能安睡,所以就在此处等你回来。”
秦湄眼里的关切半点也不做假,沈莙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秦湄待自己从来都是姊妹一般,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的。她又什么错呢,她和自己从来就不同,在她心里惠嫔是她的主子,自然就该事事以惠嫔为先。
“姐姐费心了,今早本是有些闷的,睡过一觉再在宫中散了散心,如今已经没什么事了,姐姐放心吧。”
秦湄听她这样说也稍稍放下心来,又和沈莙说了许久的话才各自回了房。
本来应该是难以安眠的一夜沈莙却出乎意料的睡得不错,第二日醒来时更是精神十足。
兴许是心里对惠嫔到底是意难平,那日之后沈莙轻易不往正殿去了。除去沈莙自己心里明白她的生活已经渐渐脱离了她当初的计划,在上阳宫其他人看来,这位沈宣仪还同往常一样,和和乐乐地悠闲度日,逢人就端着一张笑脸,宫人内侍们也都喜欢和她说话顽笑。
冬日到来后各宫各处都换上了厚厚的门帘,沈莙从小就十分畏寒,尽管真正冷的时候还没到,她却已经把自己裹得像个小球一般。
初雪那日沈莙醒得早,在床上挣扎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起了床,也不洗漱,第一件事就是燃好小暖炉。因为时辰尚早,沈莙也没有急着当值,反倒是摸出笔墨纸砚来打算给沈菱写一封信,心里也计较着既然姬浔知道她过去和沈菱通信的具体内容,以后可绝不能再在书信中说什么重要的事了。
沈莙仔细算了算时日,心中也算有了些安慰,再过两个月自己就以出宫采办的名义早早地归家,加上惠嫔给的年假,也算是可以好好地在家中过个年再进宫。
这封家书破天荒的没花沈莙多少功夫,不一会儿她就写了满满一页,只问了沈菱最近可好,自己近段时间在宫里发生的一切却是绝口不提。
将书信晾干之后沈莙本想翻找信封的,一拉开小抽屉却是在抽屉角落里看见了姬浔的那块白玉璜,沈莙颇感头疼地将它从抽屉了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细细打量,琢磨着要怎么把这东西还给姬浔。
沈莙正在屋内一筹莫展,外头却传来了小丫头们嬉笑玩闹的声音。沈莙心里纳闷,将自己裹厚实了才推开门一探究竟。不料刚将门打开就看到夏曲枝莲等人穿着厚厚的斗篷满面笑容地来拉自己,
“这是怎么了,为何你们都不去当值却往我这里来了”
这群人中的一个圆脸小丫头雀跃地回道:
“娘娘带着慈姑和秦湄姐姐去毓秀宫和庄嫔娘娘喝茶了,昨儿下了一夜的雪,楠徵园里的梅花竟都开了,陛下恩典,宫中众人都可去赏雪观梅,夏曲姐姐问了慈姑,咱们既无差事,可以去楠徵园看一看。”
沈莙对这个小丫头的兴奋雀跃觉得难以理解,再美的景色也不能挡不住冬日里的寒风,干什么要赶着去吹风受冻呢?
沈莙一脸的不为所动深深刺激了这一群兴致盎然的‘文人雅士’,于是在夏曲的指挥下沈莙被她们半拉半拽地拖出了自己温暖的小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楠徵园去了。
沈莙深觉自己难逃一劫,临死还拉了正在正门挂灯笼的忍冬做垫背,连哄带骗地推着忍冬和她们一起去了楠徵园。
尽管身上冷得难受沈莙却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楠徵园的风光雅致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