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扁扁嘴,见沈菱已经软言软语地安慰自己了,干脆整个人扑了上去,树獭似地缠着他不放。
岚绥是在沈府待过的,对沈莙这样的举动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忍冬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场面,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沈菱摸了摸她的头,复又安慰了几句。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忍冬和岚绥,岚绥先反应了过来,颇有些尴尬地向前福了福身子道:
“二爷。”
沈菱摇了摇头,尽量和颜悦色道:
“你既已不在沈府当差,就不必称我二爷了。我这妹妹淘气,经常闯祸,想必没少让你收拾烂摊子,难为你一直照拂她。”
岚绥对沈菱这番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在沈府那些日子曾见过这位沈家二爷好几次,可是并没有说上话,此时对方特意开口表达感激之意,她自然很是受用。
和岚绥相对的是忍冬,她之前从未见过沈菱,对这位‘沈家二公子’,她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沈莙,听她将自己这位兄长夸得天花乱坠的,俨然禀着一种‘我二哥说的都是对的,我二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的态度。督主和这小妮子在一起之后还好些,之前沈莙这般不停地念叨,弄得忍冬都有些要相信那些夸张到极点的言辞了。
可惜她没能好好打量一会儿,裴榕走后不过半刻,长廊那头便传来些声响,像是有男子成群结队地往这边过来了。
沈菱如临大敌,胡乱将沈莙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强行把她塞给岚绥,
“她祸也闯了,再如何荒唐的事也做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两个赶紧把她带出去!”
沈莙有些遗憾,她隔了许久才得见沈菱一次,还没好好说说话就要分开了。可是他这位二哥最是喜欢端着,方才才把她臭骂了一顿,此时只怕气还没消,理智点的还是别惹为妙。岚绥等的就是沈菱的这句话,沈莙闹起来让人头疼,偏她还打不得骂不得的,此时恰需要有个人来管管。
她应了沈菱,朝着忍冬打了个眼色,三人往主屋侧边的一条小道去了,留下沈菱在这长廊上挡人。
沈莙被她们两个一骨碌塞进马车的时候还有些愣神,平静下来才明白自己方才做的太出格了,难怪这两个小丫头恼得牙痒痒似的。她眉头一皱,果断拿出那副哄人的本领来,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开始装可怜,倒像是那两个合起伙来欺负了她一般。
忍冬忍无可忍,戳着她的额头咬牙道:
“你啊!迟早有一天这条小命要葬送在自己这张不饶人的嘴上。那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不管不顾地撒泼,裴榕再不济那也是个二品武官,姬莲再孤立无援那也有着不输给昌河公主的出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如今把他们挑拨了个遍,可知自己也处在危险之中?”
沈莙方才确是脑子一热,把这些天的愤懑都发泄在那对夫妻身上了,现在想想确是有些后怕。她自己倒罢了,只是沈菱和忍冬岚绥都在那里,没的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他们。
“我错了,这遭之后我再不管前朝后宫那些麻烦事了,绝不再给你们添麻烦。”
沈莙说的认真,半点嬉皮笑脸的感觉也没有,忍冬看了,这才放下心来。近些日子上头指派下来的活计越来越多,她也怕自己分给沈莙的精力一少,这个祖宗就会闯祸。
沈莙下了保证之后便陷入了沉思,她没有多考虑裴榕姬莲那对夫妻,因为此时她脑海里全是陆铎那些意味不明的话,他说是自己忘了,自己忘了什么?他说是‘我们’害死了琴君,什么意思,她怎会去害琴君?还是说这一切只是那个人故意模棱两可好叫她疑神疑鬼的。姬桓底下一个裴榕且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了,这个陆铎野心看起来倒比苏相还要大些。
沈莙头疼,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对忍冬保证过了,不会再掺和进前朝和后宫的任何事。她深吸了口气,在慢腾腾颠簸着的马车上倒想起另一桩事来。
“也不知那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岚绥听她喃喃自语,倒是笑了,
“你若是担心魏家小姐那个孩子,咱们现在去庄子里看看不就得了。”
沈莙想了想,认真摇了摇头,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帮不上你们的忙,那就只能尽量别惹麻烦了,还是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再说吧。”
忍冬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沈莙总算懂事了,那语气倒像是哄孩子一般。
那日之后日子似乎回到了原来的节奏,沈莙没再打听过郡主府宴饮之日发生的其它事情,每日间除了去看看秦湄就是在自己屋里闷着。小云子倒是尽心尽力,搜刮了好些女孩儿家喜欢的灵巧小玩意儿给沈莙。这样的平静生活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这才是自己原本该有的生活。
琴君头七之日出殡,要知道盛夏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急匆匆地来过一遭而已,可是那一日雨势却不见减小。天灰蒙蒙的,沈莙和慕容淳都穿着一身麻布做的丧服,脂粉未施,散开头发站在灵堂外头等着。
雨一直下,弄玉替慕容淳撑着那把大大的油纸伞,沈莙则站在岚绥伞下。阵阵凉风让人捉摸不透雨水打来的方向。沈莙和慕容淳身上的衣裳湿了大半,但她们却无心去顾及这些。李陵侯府的下人站成了好几列,密密麻麻围在灵堂前,她们哭得伤心,尽管其中有一些压根也没见过这位故去的主子几次。
沈莙原是伤心的,到了这里反倒哭不出来了。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