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来了位大人物,手捧天子诏书宣读皇命,百官膜拜。
即使张治、谭国仁、曹海、王珪尧此等人物,也要在他面前老老实实的跪下听旨。也就这位来自皇宫的內监,依仗着皇威享受了一般权贵无法触及,而又妒忌的待遇。
那种爽快感的确是用钱也换不来,受百官膜拜除了天子,也就这位宣旨太监了。
一份份诏书从他手里颁发下去,一份份礼仪钱又从手里收入袖中,这种差事没人会嫌多,就算辛劳一些也是值得的。
自从踏入南京城门,从各方慕名而来送礼贺喜的人就未中断过。以致刚刚重新修缮一遍的守备官署内的公堂,就被各种贺礼财货堆满。
这种趋炎附势的奢靡风气,在南京已成惯例,腐败的暮气渐已深重。
南京已有十年未曾设立守备内臣,如今重设实则是嘉靖帝对南直隶越发频繁的造反起义,起了厌恶之心。另一面也是对地方官员的戒心加重,造成百姓手执屠刀谋反的最大原因,当地官员是难辞其咎的。
司礼监随堂太监高宁,便是应此孵化出的一种监督手段,也是制衡砝码。是天子的耳目,也是天子之鞭,放在那里无时无刻的警惕着百官以及士绅豪门大族。
守备与镇守太监过去十余年中不曾设立,只有中监少监这样的宦官守护着皇陵当差,鲜少再出现有太监内臣驻守南京,干涉地方政权的调动。除了北地九军镇与西南边镇,还有少部分的镇守太监作为监军的存在,内地早就被嘉靖帝取消了这种不适宜的监督岗位。
可如今,南京守备太监时隔十余年后,又从燕京空降而来……
由此看来,天子是想分化张治后时期的南京势力布局。以谭国仁、高宁、薛景谦三人组成武臣、内臣、文臣互相制衡,又互相监督的管治方式,这种方式实则成效于边地,但对于内地治理上按以往的影响可知,守备太监实乃祸乱地方民生的恶人,恶名昭昭。
仙鸯阁二楼雅室,一名年轻小监接过小厮送来的甘露羹,小心翼翼的吹佛几下恭恭敬敬的递在桌上。
高宁望着热气袅袅的甘露羹,用玉勺子搅了搅便低头浅口品尝,才啧啧的称赞道:“未曾想过,远离深宫竟能还尝到如此美味的甘露羹!不错,不错。”
“嘿嘿,高公公在吃食上乃是挑剔之人!你说好吃便是真的好吃,来来!再来一些!老夫也要尝尝!”曹海颇为豪爽的喊道,旁边的侍女便应声退去。
“莫不是菜式不合公公口味?不如再给你换上几样可好?”赵文华恭敬的说道。
高宁余光在桌上扫了一遍,含笑道:“非也非也!如此山珍海味乃是人间绝味,只是舟车劳顿……某家尝些清淡可口便可,诸位大人切勿在意,随意便好……”
“呵呵,高公公久居皇宫,有幸侍奉皇上左右。得于皇恩福荫修学了不少玄道之法,养身之道定然也是得益不少啊!”王珪尧溜须拍马的本事颇有造诣,不卑不亢的奉承比起曹海等人的直接,更入人心。
“呃?呵呵……王大人谬赞呀!只是简单的养身道理,某家是个粗人只能在圣上跟前打点些杂事。在圣上修道之时有幸奉差,便也耳闻目视了一些玄道之法,随着瞎练练……这年纪上去了,身子骨也就朽了不中用喽!”高宁摆摆手,轻声的笑道。
“非也!若非得皇上信任,高公公岂会担起重任!以王某看,公公正是壮年之华,施展大业之时。往后金陵之监察久安大任,就得维系在公公你身上了!王某是个愚钝文人,今后还望公公多多教导才是。”
“嗨!哪里的话,这天下虽说是武人打下来的,可要说到治理国事管治百姓的活计……还得靠你们这些满腹经纶的文人学士!某家初来咋到,多有不便之处勿生芥蒂才是!这守备监察之职……不好当呀!”高宁摇头叹息,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老高呀!我老曹与你算是相识一场,虚的咱就不说了!这一遭……老夫回京,真的没事吧?”
高宁毫无表情的看着曹海,眨眨眼微笑道:“诏书公文什么的,不都宣读完了么!你老曹还怕个甚呀!朝中有严老看着吶……都是一家人,某家才敢这么和你说!你呀……做得不够聪明,砸了自个的脚跟不说,险些把你那位上师……呵呵!总之呀,某家还没见过严老气得跳起来的模样,跳得老高喽……”
曹海与赵文华相视一番,不好意思低下头无语。
“还有你!赵元质……回京后想必要面壁思过一番,严老点名要世藩把你好好骂一顿!只怕你得挨上一段时日的苦头,才有出头喽。”
赵文华嘴角一抽搐,望着高宁唉声叹气,只有认栽:“哎!元质办事不力,给上师添麻烦徒增烦恼,实在是罪不可赦!元质回京后,甘愿受罚就是了!”
“呵呵……行了,行了!这话留着给严老说罢!呃……秦先生为何目光呆滞?”高宁眼光一转,已经停在秦风面前。
全程陪伴一旁的秦风沉默无语,除了先前的介绍敬酒就没再参与谈话。
秦风急忙回应:“秦某惶恐,不敢插话!”
“嘿嘿,实诚话!但也不老实,秦先生是何等人也……某家还是知道一些的!老曹等人能安然无恙完完整整的返回京师,这件事上你是出了不少力的。是个聪明人,就怕有些时候聪明过了头,反而应了那么一句老话……反被聪明误!”
高宁的一茬子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