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这回自己想偷摸着把事儿做了,所以也没通知“盟友”定北守备团。然而他李寺乃料不到,威北营的种子早就洒遍了天下,在他李家眼皮子就有这么一颗。李家事先没告诉定北守备团,小刘团长师兄弟俩商议事儿的时候,自然也就没必要通知李家。
礼尚往来么,就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这样,大家才两不相欠。
其实这事儿说白了,依然是李家那世家豪门一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做派在作怪。纵然定北守备团当着他李家的面大败突辽精骑,李家依然难改豪门权贵那一贯的傲气,还是没把定北守备团放在眼里。
在李寺乃眼里,你定北守备团能打又怎么样?想我堂堂李家,上晋省传承千年的时代豪阀,如今更是坐拥西京洛都,帝王之基业,手下更是掌握十数万兵马。你区区一个定北守备团,地不过一县城尔,兵马总计才一万(这么重要的大战就拉出一万兵马来,看来也就这么点儿人手了)。我李家之前向你求援,那是看得起你,给你面子。你小小的一个定北守备团,居然敢迟迟不来,而且来了之后,又迟迟不肯动手,真是不识抬举!
李寺乃你得瑟个pi啊!有本事,你敢当着李得一面说这话?你看他不抽你一顿大嘴巴子。这洛都城,当初威北营一天就给攻下来,你坐拥,呵呵,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不过也是,上千年的传承下来,世家大族的荣耀,如今也全都在这脸上和心里偷着想想,也仅仅是想想罢了。现在这天下的世家豪门,如今被突辽人灭门一半还多,剩下的,不是瑟缩于西北西南角落里,就是靠着双水江天险,躲在东南一隅,苟且偏安。
人的傲慢,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明明什么都不是了,依然要硬拉着祖上的荣耀,套在自己身上,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可笑嘴脸。更可笑的是,这世间人,还上杆子拼命往世家大族上靠,自己不行,就努力教育自己的子孙后代往上靠。可笑这些努力往上爬,想要成为世家豪门的家伙们,忘了他们当初是多么痛恨那些世家大族出来的人,处处高他们一头,低看他们一眼。
他们总以为,自己有一天成了世家大族,就能把过去受到的蔑视,冷遇,讥讽,统统找回来。兄弟,醒醒吧,突辽人一来,这天下的豪门世家多少都遭了殃,被清了个冰消无踪影。如今这天下江山,舆图换稿,哪里还有什么楼阁鸿儒,谈笑风生的世家大族,都不过是亡国的奴才,突辽人铁蹄下的肉泥。
瞅瞅那中神城的废墟残垣,历代宰辅所居的乌衣巷,如今不过是一堆残砖废瓦。旧时的宰辅庭院,天下权力中心,今何在啊?我可是瞅不见咯。可笑这天下的权贵大臣,当他大权在握,执政天下时,一个个无不是自诩治国英才,满腹机智,纵论天下事,无一不在掌握中。那时节,天下多少受灾百姓的身家性命,就在这些宰辅重臣一句话当中,一句话就是万家生佛,一句话,也能饿殍遍地。
可如今,突辽人来了,马蹄踏破这历代宰辅治理了数百年的江山社稷,踏碎了那世家豪门代代延续,辉煌永不灭的黄粱美梦,将之撵为尘土,踩成血水混合的肉泥,踏进了土里,再啐上几口腥臭的口水,然后拿手指着他们的年轻貌美的妻妾,儿子,哈哈大笑。
这些曾经高高在上,权势在握,手掌万家生死的宰辅重臣们,连自己的生死都尽皆操纵于蛮族之手,可怜可笑哉。不知他们当初大权在握,肆意“治理”这平周天下时,想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生死不由己的一日。
当然了,这批被突辽人凌虐致死的权贵豪门还不算是最可笑的,更可笑的,是仓惶南渡,逃过双水江那匹世家权贵。他们在渡江之后,依旧难改奢靡无度,治国无能的恶习,天天除了享乐,就是祸害东南那一小半天下。他们不光不改往日的恶习,还天天喊着口号,用脑子幻想着要北伐,收复失地,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现在,李家依旧是高高在上那副模样,明明已经落魄到要与突辽人暗中媾和,却依然故作一副就该如此的高傲模样。这时,李得一若是凑过来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寺乃肯定会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大咧咧说一句:“你不懂,这里头的事儿,太复杂。”
是啊,我是不懂,可看你李家如此下作,倾尽洛都一城的财富去舔突辽人的腚。这种事儿,我不想懂,也没必要懂,我要懂的,就是血债血偿!突辽狼畜生要把这平周天下的人当做猪狗肆意屠宰,任意欺凌。吾只会奋起反抗,宁死不屈,绝不妥协,绝不苟活。宁死不弯!誓要让这天杀的突辽人,一命还一命!杀他个干干净净!
现在,该是动手的时候了。光动嘴,突辽人是不会偿还这平周天下亿万百姓血债的,只有动手,去跟他们讨!
到了十月二十日这天,李得一下令兵士四更开饭,五更出发,全营出动,天不亮就直扑洛都城下。而且这一趟行军为了隐蔽起见,李得一亲自带着十三个学生,扫清沿途遇到的突辽斥候,任何一个都不放过,一定要杀死在当场。
当守备团的兵马来到洛都城北二十里的时候,李得一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近藏入附近的一个山丘上,躲在山林子中,众兵士在林中暂且歇歇。然后李得一亲自出骡,来到洛都城西面,远远监视着浊水河上那座小小的便桥。
这桥之所以叫便桥,只因为是前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