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的南京,也就是燕京,如今一片肃煞。
对于辽国来说,金国是心腹大患,虽然耶律延禧恼羞成怒,而萧奉先急于乘机将晋王的外部支持全部扫尽,可当耶律余睹投靠了金国,金国乘机开始骚扰上京,做出要攻击之势时,耶律延禧与萧奉先不得不将皮室军主力调往上京道,准备应付金人。
但他们也不想就此放过文妃和余里衍,特别不能容忍,武清这样一个在辽是极富庶之地,继续掌握在余里衍的亲信手中。
因此,既然不动用皮室军,那么就动用南京都元帅府下辖的番汉诸军。辽国的军制甚是复杂,既有皮室军这样由契丹人组成的精锐,也有其余各族组成的边疆祥稳司,还包括南边汉族各州县的禁军、节镇兵与乡兵。
此次讨伐武清,一共聚集了南京道番汉各族军士约是十万人,虽然南京道还有余力,可是为了防备宋国乘机北进,这已经是能够抽调兵力的最大了。
耶律和尚奴跟在耶律淳身后,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些汉军,就是不行啊。”
耶律淳闷声哼了一句,没有回应。
他是辽国耶律延禧堂叔,上回辽国内乱之时,乱党就暗谋拥立他为帝,其中一个重要成员,就是他的儿子。事后他虽然因为不知情而无罪,也没有削爵,但是辽主渐渐疏远,荣宠不及往昔,让他在国中的地位也变得不好起来。
不过幸运的是,文妃与余里衍“谋反”,要讨伐“叛乱”,辽主又想到他这位坐镇南京多年的皇叔,重新启用他,让他为元帅。
但是耶律淳很清楚,这一仗恐怕不好打。
问题不在于敌人强大,而在于他手中的兵力,十万看起来数量不少,余里衍的亲卫最多不过三千,三十比一怎么都算以多打少。可是他的十万兵力中,算得上精锐的只有两万余人,其余都不过是征发而来的镇守兵、乡兵,摇旗呐喊可以,顺风抢劫也可以,攻坚伐厉却是不行。
更重要的是……
耶律淳看了身侧一人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萧嗣先!
这个倒楣的家伙,在日本把事情办砸了之后,凭借其姊其兄之权势,又寻到了一个复起的机会,被派到耶律淳的身边来。
耶律淳对这厮真是腻味透了,但他待罪之身,不好拒绝,只能任这家伙在自己耳边聒躁不休。
偏偏还有一群拿老眼光看大宋的蠢人,比如说耶律和尚奴,竟然觉得萧嗣先说的都是对的!
“魏王,兵贵神速,象我们这样磨磨蹭蹭,何时才能抵达武清,几时才能拎住萧瑟瑟那个臭娘儿们,还有余里衍那个吃里扒外的贱货!你若是觉得要稳重为上,我愿意领一军为先锋……”
果然,萧嗣先又开始催促了。
耶律淳勉强笑了一下:“还是谨慎些好,耶律马哥不足为虑,文妃与蜀国公主毕竟女流,但是,武清那边,是有周铨的人在!国舅,有些事情急不得啊……”
“正是因为周铨那厮,所以才要快啊,我很清楚,只要将武清港口给破坏了,周铨那厮的水师虽然犀利,还有船上的火炮,可不能登陆,他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萧嗣先自信满满,他与周铨交手也不只一回,只觉得自己已经拥有足够的经验。
可惜,他没有想的是,自己拥有的只是足够多的失败经验罢了。
无论萧嗣先如何急着求战,可是耶律淳就是不给他机会,他也无可奈何。不过这个时候,有个消息却帮了他。
“耶律马哥领兵一千,攻入石城?”
这消息完全出乎耶律淳意料,也让他意识到,周铨的援军恐怕到了,否则耶律马哥不敢为此事!
“是,他打出文妃与蜀国公主旗号,称陛下为奸臣萧奉先所挟持,已经不能理事,故此以文妃与蜀国公主监国,要清除君侧。据说……文妃也亲临石城,说是、说是……”
“直说,不要隐讳!”耶律淳瞄了身边的萧嗣先一眼,因为前来禀报的武官,说话时总是瞄着这厮。
“他们还说,萧家兄弟有意罢黜天子,以秦王为帝,然后大举发兵,与金人交战,说是南京道要征发士卒五十万,另征民夫百万!”
“荒唐,胡说,这是污蔑!”萧嗣先跳将起来。
这当然是胡说,但老百姓那里却未必觉得这是胡说!
耶律淳眉头顿时皱起,面色也更为阴沉。
此次他手中的十万人马,已经是七拼八凑而来,整个南京道在籍户口不过三百余万人,想要凑出五十万士卒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就是十万士卒,也已经费力不小。
但是百姓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朝廷征发兵役了,武清方面放出的流言,正好与朝廷征发兵役之事相应证。
接下来肯定是恐慌,只怕整个南京道都要震动起来。
“都去打听一下,南京道是不是有别的流言!”他沉声下令。
不到两天功夫,更多的消息传来,如他所料,南京道到处都是流言。
除去那种征兵数十万的,还有金国与宋国要联合伐辽的,有天子失德国将大乱的……所有这些流言,都有一个共同点,最终都是说,要想避开此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前往武清。
“到武清,图安宁,有饭吃,不烦心!”
当这句童谣也传入耶律淳耳中之后,他再也安坐不住,因为好读汉人书籍,他很清楚,这些童谣在改朝换代之时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萧嗣先更是屡屡催促,甚至问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