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使来此,不知是欲战还是欲和?”
上得岸后,先是一道围墙,将码头与周围隔开,穿过围墙上的一道门,金富辙就看到了白先锋。
当见到白先锋时,他的心登的一跳,因为在金富辙印象中,此人甚至比起周铨都难说话。
“自是为和而来,若是欲战,来的就不是我们这些区区人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们这边,正嫌俘虏不足,人手不够用呢。”
两人唇枪舌箭针锋相对,说完之后,都是怒目而视。
可是白先锋怒目而视不要紧,金富辙怒目而视就有些问题了。
他是来谈判的,不是来与白先锋呕气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不说话,结果就是误了正事。
若是董长青还在,倒有人可以居中调停,偏偏董长青不在。
金富辙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只有忍气吞声:“金某欲求见周制置。”
现在他们很清楚,所谓的济州总督,只是扶上台前的幌子,真正控制着东海商会,在济州岛有决定权力的,还是周铨。
“制置相公很忙,要求见的话先等着!”白先锋硬梆梆地回道。
“要等多久?”
“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天半月!”
“我这边是急事,大事,贵国一向说外交下勿要耽搁!”金富辙心中烦躁,明知对方是难为自己,也沉不住气了。
“外交无小事?要看什么时候了,如今还纠缠外交无小事的,不是挟外自重,就是奴婢心态。”白先锋冷冷一笑:“上回倒是有位出使辽国的,说什么外交无小事,回京师之后大放阙辞,一力攻讦我家制置相公,特别是贵国正使李资谅到得京师之后,此人上窜下跳,甚为猖狂——然后从自行车中摔下来死了。”
白先锋所说的,乃是竺简,出使辽国之时,他闹出了不少花样,说来说去,就是想在宋辽之间生出些事端来,好体现自己的能力。为此他被郑允中训斥数回,等回到京师之后,他又竭力攻讦周铨,说周铨上回出使辽国太过强硬,以致有损两国关系。
不过这厮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一日乘自行车前往酒楼,向一群京师的豪商吹嘘自己辽国之行的途中,因为违规逆行,结果在躲避对面来车时翻车。当时恰好在京师著名的虹桥之上,连人带车都摔下了桥,救起时已经断了气。
“呃……”金富辙当然不知道这其中诸多内幕,眼见威胁不成,他向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上前向白先锋行礼:“白先生,我们也是心急,还请白先生替我们美言……”
就在行礼中,他已经将一个小锦盒塞入了白先锋的袖子。
白先锋捏着那小锦盒,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是小锦盒的功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多久,又一个少年过来:“你们随我来吧。”
众人跟在那少年身后,金富辙心中还有些不安,便问道:“可是去见周制置?”
“我不知道,莫要问我。”那少年没好气地说道。
金富辙心里暗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可是深知自己此行的意义,经过长时间的争论之后,在金人大军距离开京不足百里时,高丽君臣总算达成了一致。
先答应周铨,等将士被放回,击退了女真人之后,再与周铨翻脸。
如此虽然有些背信弃义,但和东海商会讲什么信义!哪怕为此惹恼了商会背后的大宋,也是到时的事情。
即使如此,金富辙也决意,为了高丽王国的尊严,在谈判时要尽可能维护高丽的利益。
没多久,他们被带到了一幢楼前,就在这座两层小楼的二楼,金富辙见到了周铨和白先锋。
周铨手中还在把玩着一个小锦盒,金富辙认出来了,正是他们准备用来贿赂白先锋的那个。
锦盒里装着上好的东珠,价值千贯,周铨在手中摆弄了一番,又将之交给了白先锋:“既是送你的,你就收下吧。”
白先锋心中微喜,经过周铨这一手,他收下锦盒就不是收纳贿赂了。
“听闻你们是来讲和的,那么上回十条条约,你们是不是准备接受了?”周铨昂然问道。
他态度算不上倨傲,不过居高临下的俯视总是难免。金富辙面上微微一红,忍着心中强烈的羞辱感上前道:“周制置,那十条协议,实在太过……鄙国虽小,却是万万不敢接受,还请制置体察下情,重拟内容。”
“这如何不能接受,十条之中,可以令你们割地?”周铨讶然问道。
那倒没有,甚至连济州岛的问题都没有提出来。
“可有令你们赔款——就是输送岁币?”
也没有,所有的条款中,都不曾要高丽朝廷直接拿出钱来。
“可曾令你等称臣?”
仍然没有,东海商会不需要所谓的称臣这样的虚名,要的是实利。
“最后可曾要贵国纳质?”
还是没有,换了与别国签署类似协议,怎么可能会不要派遣王子、公主为人质?
周铨问一句,金富辙就摇了一下头,摇得后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对方的协议,似乎真不算过份了。
“若是另拟协议,我少不得要贵国割地……”
“我国愿割耽罗。”听到这,金富辙立刻道,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高丽朝廷内部许出的条件,就是放弃耽罗,将这座岛割给宋国。只可惜,周铨冷笑道:“这话有些好笑了,济州乃是我东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