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恂对周鸣脸上表情非常满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心中觉得一种莫名的舒坦。“我虽不在,但天在看!”
“天?”周鸣真的仰头看看,不过只看到一片阴暗的屋顶。
陈恂咳嗽一声跳过这个话题。“那老人不过刚好被痰卡住气管,看似没有呼吸,却只是特别微弱而已,你因为紧张害怕误以为没有呼吸,被你找来的里长和村民又因为熟睡中被叫醒,迷迷糊糊敷衍了事,一个明明还活着的老人就这样被你们当成了死人。”
周鸣只听得目瞪口呆,半信半疑,他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是如何把这件事推断的如此顺理成章,仿佛发生在那晚的一切都亲眼所见一样,难道真有天在看?此时他心中除了激动和兴奋外,还有几分恐惧与害怕,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我累了,如果你想翻案,只要让你的家人去老人的村里找到那位搭过你车的老人,再去里长的村里问问那段时间谁家刚刚死人,有没有丢了尸体即可。”陈恂伸个懒腰朝外走去。
周鸣听完这番指点猛然从发呆中惊醒,朝着陈恂消失的方向沙哑的喊道:“大人,青天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周某如果能洗清冤屈,定为大人立长生牌位……”
“不用了,这是你我的缘分,明日我会叫人通知你的家人来……”声音渐去渐远。
周鸣看着牢房前留下的空椅子,扑通跪在地上连磕三个了响头。
周鸣的案子果然被推翻了,老人,尸体家属,两名抵赖不过的村民,三头对案,毫无争议的推翻吴知县定下的铁案,就算吴知县再刚愎自用,在铁一样的证据面前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职,花了上百两银子才抚平周鸣家人的怨气,将这宗冤案压了下来,可怜吴知县,刚刚从陈恂处得来的孝敬银子还没捂热,就又送给了别人。
县衙里,恭恭敬敬送走周鸣一家的吴世福脸色阴沉的坐在案几前,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轻轻敲击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直接来到吴世福身边小声说道:“大人,查清楚了,是一个叫东旬的狱卒。”
“东旬?”吴世福眉头一挑看向管家。
“就是一个月前由六扇门的赵金口作下担保新招来的那个狱卒。”管家连忙提醒道。
吴世福皱起眉头继续看着管家。
“就是送了您一百两银子的那个人!”管家又补充一句。
“原来是他!”吴世福恍然的点点头,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以为孝敬过银子就可以多管闲事,你马上通知张狱头,让这个叫东什么的马上给我滚/蛋!”
“大人不可!”管家贼眉鼠眼的朝左右看看,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这人是六扇门捕快作的担保,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万一是狱政司指派下来暗中调查各地狱政情况的人,我们这样做,等于是和对方撕破了脸,对大人不利啊。”
吴世福冷笑一声。“笑话,我哥哥是吏部右……”
“大人……”管家抬手拦住吴世福下面的话。“皇上刚刚除掉鳌拜,正是意气风发大展身手的时候,这个时候别说是您的哥哥,就是吏部尚书都要低调行事,谁又敢往枪口上撞,我觉得您还是少给上面惹麻烦的好,就怕狱政司到时真要较起真来,上面也不好为您出面。”
“那你说该怎么办?”吴世福不耐烦的把手中茶杯扔放到桌上。
管家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大人可以派人去趟京城,通过您的表哥打听清楚这个人的来历,到时是收买拉拢还是打发他滚/蛋视情形再定。”
“真麻烦!”吴世福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甩袍袖朝屋后走去。“这件事你去安排吧……”
这件奇案虽然在睢宁县百姓中流传着,但大家也只当是个茶余饭后的故事说来听听,毕竟只是一个案子,再加上周鸣不擅言辞,所以在百姓的眼中不过是碰巧而已。
但在犯人中这件事却被传神了,一个明明待斩的死囚犯,竟然逃过死劫,还被无罪释放,这对于其他死囚犯的心理冲击有多大是无法描述的,人都有对生的渴望,尤其在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这种渴望更加强烈,是以此时的东旬俨然成了他们眼中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们不求自己能像周鸣那样无罪释放,只求能保住小命就行。
“东大人,您来听听我的案子……”
“东青天,我冤啊……”
“东哥,救我……”
每当陈恂从甬道走过时,一只只手好像地狱里伸出的鬼爪,抓向他的裤脚。
“你冤个屁,斩你三次都不为过……”
“我让你瞪眼说瞎话……”
“你还不去死……”
陈恂一边踢踩着这些手一边破口大骂着,他早已知道,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冤的,反而个个都该死。
被他连踩三脚那只手的主人,因为嫌弃老母常年卧病在床,竟然强行给自己的母亲灌下砒霜,这种人渣只斩一刀真是便宜了他。
被他踢脱臼手腕的犯人,因为贪恋兄嫂的美色,竟然残忍的将自己亲兄弟用斧头砍死,推下枯井,现在居然还有脸让陈恂救他。
还有那个被陈恂连踹五六脚的犯人,见财起义,抢劫杀人,居然还喊冤,踹死都不多。
吴世福虽然昏庸,但这些是个人就能看懂的案子,他是不会判错的,为了耳根清静,陈恂也只能以暴制暴,那些企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