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紫禁城,慈宁宫。
夜黑月明,一轮圆月挂在半空,不时有一片片薄云从月前调皮的飘过,照得整座紫禁城好像夜明珠般忽明忽暗。
慈宁宫的宫女太监再次被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孝庄和陈恂两人,孝庄从陈恂手中拿回手杖,杵着它走到一株足有一人高,开满拳头大小红花的盆植前,躬下身子仔细挑摘着上面枯残的黄叶。“丑就丑点,那怕什么,本来就是一个政治联姻,又没逼着皇上真和她过日子,这里有三宫六院,再给皇上找个漂亮的妃子就是了。”
已被赐座的陈恂从凳子上站起来,来到孝庄身后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皇祖母,要只是丑点也就罢了,只是……只是……”
“哎呀,你有话就痛快说,吞吞吐吐要急死我老婆子吗?”孝庄转身瞪了眼陈恂,又伺候那盆红花去了。
“只是实在有失国体!”陈恂咬咬牙还是道出了实情。
“哦?”孝庄把手中摘下的残叶扔到花盆中,重又转过身看向陈恂。“还会有这种事情,有失国体……那索尼的孙女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你快详细给我描述一番。”
陈恂看着孝庄眼中连连暴闪的精光,分明是好奇心达到极致的表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快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心中琢磨着那索尼不是请御医给赫舍里看过病吗?难道孝庄不知道这件事?是了,定是索尼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不让御医提起这事。“那赫舍里长得好像如……张飞一般。”
“唔唔……”孝庄听完陈恂的比喻后强憋着笑,因为太用力,只好用手杖不停杵着地面,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呵呵哈……好像张飞一样的女子,不行,改天我一定要去看看。”
太皇太后,您怎么能这样!陈恂惊讶的看着已经转过身朝炕边走去的孝庄,那连连颤动的双肩说明孝庄还在偷笑。
孝庄坐在炕上,总算是止住笑意,但眼睛还是弯成月牙状,朝陈恂招招手示意他坐在身前的凳子上,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说皇上要是见到赫舍里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还有完没完了,难道皇宫中就如此寂寞无聊?这点小事就让您连太皇太后的身份都不顾了。陈恂因脑中记忆,在记忆中几百年后比张飞还难看的女子反而都成了名人,当然是见怪不怪,但孝庄不同,在这个年代,就算有那剽悍的女子也不过是孙二娘级别的,如果真有张飞一样的女子,哪里还敢出门让人看见,所以觉得新鲜。“孙儿没有想过,孙儿在担心如果没有索尼的支持,皇上亲政之事就难了。”
“这有何难,索额图不是有个儿子格尔芬吗?招他为驸马就是了。无非是给他索家一个与皇家沾亲的名份,一个公主不成就再嫁一个,我就不信他索尼还能如此不识抬举!”孝庄脸上笑容全无,月牙一样的眼睛瞬间变成一条细缝,一抹厉色从细缝中闪过。
陈恂心中一突,孝庄这变脸的本事丝毫不次于索尼和鳌拜,而且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只怕还要高过两人,变脸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相济,假笑变假哭假怒那不算能耐,只有真笑时突然的变幻才是上乘,难怪能镇得住鳌拜。“这恐怕不……”
孝庄一摆手打断陈恂的话。“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我听说你和多隆整日和街上那些纨绔子弟二世祖厮混在一起,他们该不会是你要暗中培植对付鳌拜的吧?”
陈恂点头答道:“皇祖母明鉴,他们确实是孙儿准备替皇上选的……”
孝庄摇摇手再次打断陈恂的话,叹口气说道:“你想用他们对付鳌拜的想法没有错,但你错在对鳌拜了解的太少,你觉得凭他们那些人能对付鳌拜吗?”
“孙儿会利用剩下的两年时间对他们进行严格的训练,孙儿还懂得一些特别的格杀技巧,也可授予他们,相信应该可以力擒鳌拜,就算再不行,孙儿也还有后手以防万一。”陈恂对孝庄的话不以为然,鳌拜再厉害再勇猛,也不过是力气大些,那日见到他徒手捏碎刘泰的喉骨,自己已经提起十二分小心,为此又多预备了几个后手,甚至还打算把记忆中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关节擒拿术教给这些未来的善扑营布库。
孝庄点点头。“我不管你布置的后手都有什么,今天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一件我猜你不知道的事。”
陈恂眉头一挑,诧异的看向孝庄。
“姚四!”孝庄声音并不大的喊出三个字,陈恂正纳闷这声音候在外面的太监也听不到时,忽觉身后有异,扭头看去,只吓得从凳子上跳下来。
“不要怕,他是我的贴身影卫。”孝庄看到陈恂的样子,会心一笑,原来你小子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陈恂好似全然没听见孝庄的话,只是惊恐的看着眼前之人,此人脸上的褶子足以夹死落在上面的苍蝇,却是面白无须,正是太监的象征。可是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还贴得如此之近,如果他要真想对自己不利,恐怕自己只能做个糊涂鬼。
“姚四,你就给陈大人露一手看看吧。”孝庄懒洋洋的吩咐道。
“不知道陈大人想看什么?”姚四面无表情尖着嗓子问向陈恂。
陈恂抬头朝屋顶看看。“我就想知道你是如何出现在我身后的?”
“这个好办,陈大人请看!”姚四话音未落,干瘦的身体化作一道黑色长虹朝窗口飘去,好像狸猫一般从一个用作通风的四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