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虽然她重生以来惯常见到惊险于一时的关头,但面对气势逼人的龙麟和他前世带给她的阴暗影响,玉花湮还是怯懦了,就如同她现在的年纪一样,十三岁。
“对啊,未及弱冠年岁,穿得死气沉沉,自然不好看。”她一派天真地看着望着龙麟,尽量显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玉花湮记得前世龙麟最常穿的是黄色,不管是暗黄或是最后的明黄。那时她曾问过他为何钟爱黄色,却总不闻龙麟真心回应。
“哦?”不知为何,龙麟听了她这话,仿佛十分开心,两只手扶住玉花湮有些颤的肩头,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在她耳畔低声似问地说,“那…你认为,本太子穿什么颜色…最佳?”
不可抑制的颤抖被龙麟这么扶住,她反而心下有底了。通过以往她对龙麟的了解,龙麟愿意和她说话,就说明他并没因她的冒犯而生气。若不生气还愿意问,证明走运碰上他心情不错。
不敢擅自挣开他的桎梏,玉花湮抬眸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能看得见的范围。然后大而化之地双臂一抬,拂开龙麟的钳制。
这一系列的动作时,他们皆未注意对街的房顶上曾闪过两个人影。
“绿色…应该不适合……”反正她也没见过龙麟穿别的颜色,既然此时龙麟愿意听她胡扯,那她就跟他掰扯。
玉花湮像模像样地在宁玉斋门口围着龙麟看,她如此自然不全为了摆脱危险,她在等那个专门喜欢送钱给宁玉斋的贵妇。
“别转了,转得我头晕。”其实,龙麟明知道小丫头是在故意和他打哈哈。可当他听她说“未及弱冠的年岁”,她对他的事情由心了然以后,就气不起来了。
见龙麟终于还是伸手拦住了任性妄为的小姑娘。站在宁玉斋里的老神医轻咳一声。
玉花湮知道老人家有心救自己,不免对龙麟插科打诨。
她伸手在龙麟的衣襟上扯一扯。煞有其事、痞里痞气像小混混调戏姑娘地说:
“啧啧啧,模样倒是标致,只是这颜色实在是…老气。小美人,本少爷今儿脑子不灵光,想不出什么颜色最合适,要不然你每日换颜色穿穿,给本少爷瞧瞧,到时自出分晓。”
龙麟不防备玉花湮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戏弄他如此。冷眼见到小姑娘反身就调皮地跑掉就是心里一气。下意识也是嬉闹地伸手揪住玉花湮身上系着的披风,一挣一拉之际,玉花湮脚下一歪,“咔”地轻不可闻一声脆响,有人扭了脚歪坐在地上。
龙麟没想到玉花湮的力气那么小,也只是以为她是怕他修理她,所以有意示弱要他心软。
“臭丫头,娇惯你,你就欺负我是不是?”脚尖踮起轻轻在背对他坐于地上人的腿边踢了两下,不见她动作。更不闻其出声,这才矮身下去一观究竟。
不过此时,老神医已然出现在他和玉花湮之间。将二人隔开。
老人家回首毫不避讳街上行人地向四下望了一圈,仅这一眼,龙麟便察觉到有人接近他们的微风吹来。
“师父。”果然,在龙麟感知到这人存在的下一瞬,孑染单膝俯首跪于老神医的身边、玉花湮的面前。
这样的师徒关系,看在龙麟眼中却更像主仆关系。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龙麟并不是独裁到只准国法不许家规的太子爷。
“师妹顽皮,你也开小差。我不处置你,她的身子若是坚持不到风儿归来。你就自行回谷中请罚去。”
龙麟冷眼旁观着老人家方才与鬼丫头置气的神气都没了,他仿佛只是对自己的弟子表达自己的意思。而老人说了这样的话。龙麟也觉得他是不是过于宠溺玉花湮。
可是,当老神医起身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丫头顺势倒下一刹,龙麟终是懂了。
原来那般活泼不似病中的鬼丫头,之前对他说过那句“活不过二十岁”的话,并不只是逗他玩儿的。
龙麟欲伸手接住玉花湮,最后还是愣愣地眼看着孑染熟练地双臂托起脸色惨白、鬓角渗出汗珠儿的人儿,起身向玉家方向。
“老人家,丫头…梅姑娘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直到此时,龙麟仍旧不清楚玉花湮为何忽然身子不堪一触到如此地步,他甚至因这惊愕没来得及追上孑染的步伐。
不可否认的,若不是他最后无心的扯了玉花湮一把,或许她就不会跌倒,也便不会昏厥过去。
“刚才那精神劲儿是装给人看的。”很给面子,老神医从身上解下酒葫芦,仰首喝了一大口,回了一声起步就要往玉府去。
“装出来的?给谁看?”一时间,龙麟觉得老人家话里似有所指,可平白无故的,老人家也没必要告诉他,自己的徒弟对他有所图啊?
老人家重新将酒葫芦收回腰际,人已然走向玉家,背向他扬了扬手,“丫头心气儿高,唯有自娱自乐才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老人这样一番话倒是更让龙麟不解了,若照着老人最初的话头,小丫头如此定是为了讨好谁。可是这话,倒是不好让人理解了。
龙麟默然地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对于卫黎欲上前给那些不敬于他的雁荡谷师徒一个教训之举,龙麟抬手制止:自娱自乐么?鬼丫头,竟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所以豁出身子的好坏,也要…出游?
“这位公子……”
龙麟正出神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扰了他对玉花湮身子到底如何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