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户,阳光从外边漏了进来,金灿灿的晃着人的眼睛,卢婆子不自觉的身手挡了挡,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她的眼睛朝外边看了过去,小小的院落里一片鸟语花香,院子的花树下站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手中捧着一卷书,正在低头翻阅。
“阿婆,你可识得那位大婶?”芳华伸手指了指沈家大娘:“你觉得她眼熟么?”
卢婆子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摇了摇头:“眼睛不好使了,看不大清楚。”
“阿娘,你喊了沈家大婶进来,让她与阿婆说说话,看阿婆还记不记得她。”
沈家大娘走进来的时候,仿佛带来了春光,身上的阳光金灿灿的,散发着浓浓的花香。她慢慢走到了床边,朝着卢婆子笑了笑:“二十年前,你在高国公府看角门,是吧?”
卢婆子身子微微一颤,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曾在高国公府当差?”
“我是那个本来该死的人,老天爷可怜我,给我留了一条命。”沈家大娘的一双妙目盯住了卢婆子,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你说我跟人私奔了?还知道我那日穿着打扮,说得何其细致,让楮国公府的人都以为我真的做下了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你说,你倒是说话啊!”
卢婆子脸上变色,有些胆怯的望向沈家大娘:“你、你、你是……”
“莫非你做的亏心事太多,已经不记得我是谁?”沈家大娘嘴角拉了拉,凄凉的一丝笑容负伤她的嘴角:“我姓沈,原来是寄居在楮国公府的,二十三年前高国公府办桃花宴,我跟着楮老太君一道去了高府,当时我是从侧门进去的,至于是怎么出去的,至今我心中尚存疑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真的看到我跟着一个年轻公子哥儿从角门出去的?”
卢婆子低着头,好半天不说话,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压在我心里头二十多年了,一直觉得良心不安,今日遇到正主儿了,我须得向你赔个不是。做错了事情,老天爷会惩罚,像我这般,子女不闻不问,正是报应。”
“大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佛祖说只要能迷途知返,哪怕是再大的罪过也能被宽恕,不用下十八层地狱去受苦。”钱香兰站在床边,细心开解:“你今日将当年的往事说出来,这也是对于当年犯错的弥补,是不是?”
卢婆子嗫嚅了一下,这才艰难的开了口:“当年我也是一时糊涂,老幺要娶媳妇手头紧巴,见着有银子,也就……唉,那一日有个丫鬟来找我,要我这般说话,我虽弄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见那银子有大概二两,心里头寻思,就是说几句话罢了,也不是要我去打去杀的,故此便应承下来了。”
“你可知道你这几句话,是对我的污蔑,名声对于女子来说,何等重要,比性命还要紧,你难道就没想过么?”沈家大娘听着卢婆子承认了这事情,眼泪珠子唰唰唰的落了下来,这二十多年在湾子村里隐姓埋名的生活其实算不了什么,听楮国公说她被污蔑跟人私奔这才伤害更深,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别人,如何会跟人私奔?即便楮国公府说她是暴毙了,肯定还会有很多人朝私奔那方面去猜。
卢婆子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等着沈家大娘厉声叱呵了以后,这才微微颤颤爬起来,跪在床上朝她磕了个头:“大妹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不用你提,这事情压在我心中很久了,一直想找人说,可又不敢说去,那银子我都没敢用,一直还留着……”
芳华在一旁听了许久,心中有些疑惑,这卢婆子说得实在是蹊跷,不过是让她说句谎话罢了,何至于会如此心情沉重,莫非她还知道些别的事情?
“阿婆,你为了银子攀诬别人,这事情做得实在不地道,可我想你在高国公府看了这么久的门,也不是没帮别人撒过谎的,为何独独对此事却这般记着,难道除了撒谎,你还知道些什么?”芳华走上前去,将卢婆子扶起来:“你先坐着,别折腾,我相信沈家大婶要找的是那幕后主使的,不仅仅是对你兴师问罪,你先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或许沈家大婶会看在你将功补过的份上,宽恕了你也未知。”
沈家大娘盯着卢婆子看了半日,咬着牙说了一句:“你且说来听听,若是你说的是真话能帮我找出那幕后主使,我便宽宥了你。”
芳华提醒得是,现在不是跟这看门婆子纠结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从她嘴里挖出些话来,能帮助他们去寻找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幕后主使。
“我为何这般记在心中,是因着我看见了……”卢婆子的脸色依旧是一片苍白,带着些惊慌:“那日未时,有几个人朝角门走了过来。”
那一日,卢婆子正端了条小杌子坐在门口,伸了伸腿,看着院墙那边一排桃花树上飞下片片花瓣,笑得心满意足。
刚刚才得了块二两的银子,又能缓解下家里的压力了,为了给老幺娶亲,她省吃俭用的把持着家里的开支用度,老大和老二都已经不满了:“凭啥为了给三弟娶亲就要我们半个月看不到肉?”
她的老三是个没用的,天生就左腿短了几分,而且时常生病,有时虚弱得站都站不起来。卢婆子对于自己这个老幺,心里是十分疼爱的,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将他养好才成了这般模样,故此想要多多补偿他,可是没有姑娘愿意嫁她那老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