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纪录片给外国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让他们惊讶的是华国竟然有地铁,有豪华饭店,街道上有小轿车,有穿着时尚的女人,人们的精神面貌看起来不错,能看到不少正在施工的工地。
整座城市既显得古老,又充满了活力。
看过这部纪录片,有人询问曾经去过华国的电影人,这真的是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家么?
在外国人的印象中,华国还是七十年代的模样,人们穿着相同的衣服,共同劳作,唱着革命歌曲,这就是以往华国的电影给他们的记忆。
华国的第五代导演都喜欢拍过去的时代,对他们经历过的那个年代进行回顾和反思。
他们还喜欢拍偏远落后地区的电影,认为在苦难中才能展现人性。
这很容易理解,一个在城市里有吃有喝的人拍起来有什么意思,没有看点,只有那些在贫苦中挣扎求生的人才能让观众有所感触。
他们认为这就是艺术,艺术就应该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所以,这时候第五代导演的镜头总是避开繁华的都市,避开华国正在进行的改革开放,专注于描述苦难的生活,他们觉得这是一种责任。
这样的电影受到了西方电影节的认可,第五代导演屡屡拿到国际大奖。
在华国国内,存在着批判的声音,认为这是用华国的阴暗面来迎合西方社会的猎奇心理。
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有人认为是艺术,有人认为是糟粕,不过这类电影的确对外国的观众产生了误导。
《京城的风很大》表现的是京城街头的景象,没有专门拍一些像故宫那样的旅游景点,也没有故意找社会上的阴暗面,采访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的市民。
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
国外的电影人看到这个片子,觉得和正在戛纳广受好评的《活着》不同,这不同于华国以往的影片,是华国新时代的电影。
制作这部纪录片的团队则被称为华国电影的新生力量。
京城电影学院,贾章柯和同学从洗印厂看电影回来。
提起洗印厂,一般是指位于北太平庄的京城电影洗印录像技术厂,这个厂子专门拍摄科学教育影片,在洗印厂的礼堂内时常会放映一些没有公映的电影。
比如张亿谋的《活着》,邀请作家和圈内人观看的那一场就是在洗印厂放映。
这时候,电影学院还没有大型的放映厅,学生们看电影大多都是去洗印厂的礼堂。
这属于厂子里的内部放映,对电影学院的学生免费,虽然也收票,不过这些票都是赠送的,想要拿到票并不难,主要是为了控制人数。
这一晚,贾章柯和同学照例去洗印厂观摩电影,看了两部最新的国产片。
从洗印厂步行返回电影学院的途中,大家都很沉默,这两部片子让他们太失望了。
拍摄手法落后,情节假大空,毫无新意,一点都不真实。
“咱们拍电影吧,而且一定要拍自己想拍的那种电影,你们看看现在的华国电影,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人说好,都是自己骗自己。”黑暗中,贾章柯略微激动的说道。
“好是好,可咱们怎么拍?”有人为难道。
和贾章柯一起的都是文学系的学生,文学系原本叫做编剧系,分为影视剧本创作和电影史论两个专业,贾章柯学的是电影史论。
这个专业主要是研究国内外的电影理论,属于纸上谈兵。
拍电影都是导演系和摄影系的活,和文学系不沾边,顶多就是写写剧本什么的。
更何况,这几个人在电影圈没有关系,家里也不富裕,甚至吃饭都成问题,怎么拍电影。
想想确实苦闷,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
于是,他们买了几瓶啤酒,坐在电影学院宿舍楼的消防楼梯口喝酒聊天,发牢骚,说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表达一下愤懑的心情。
喝完酒,摔了酒瓶子,发泄够了,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他们缓过神来,聚在一起,觉得还是应该做点什么。
他们商量后决定成立一个青年电影实验小组,这个小组目前只有三个人。
事实上,就是三个电影学院的学生,觉得国产电影不好看,想自己拍电影,喝了酒吹了牛之后面子上挂不住,就弄了个小团体出来。
他们既没有资金,也没想好要拍什么,更没有拍片子的经验。
凭着的只有一腔热情,想要拍出好电影,拍出真实的电影。
在京城电影学院,有抱团儿的说法。
这是指在学校学习期间有志同道合的同学自发的组织成的小团体,一起合作做事。
拍电影需要团队合作,管理系做制片人,导演系的做导演,摄影系的承包摄影和灯光,文学系写剧本让表演系的来演。
所以说,这种抱团的小团体很常见,贾章柯他们成立的青年电影实验小组只是其中之一。
这个小团体可能存在很多年,毕业后大家也一起合作下去。
也可能出现分歧,中途就解散掉了。
实验小组成立后,三人就商量着怎么才能拍电影,总不能说说就完了吧。
“老贾,你不是和导演系的那个红围脖女孩熟么?听说她在圈子里有关系,郑教授很看好她。”小组里的顾争说道,“咱们都没学过怎么拍片子,拉个导演系的过来正合适。”
“这不太好吧,人家不一定能看上咱们。”贾章柯犹豫道。
他有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