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觉得,自己从这个时刻起,才真正渐渐变得成熟。
不过,这不代表,他会像某些人的成熟那样,以牺牲自我为代价。他只是暂时将最本真的自我隐藏了起来,开始戴上一个面具,犹如厉娜为他找到的面具一样,想着什么人,就将自己变成什么人。只有这样,才能揣摩到对方的真正用意和心机。
达拉想明白以后,开始理解国王对于他所说的“时光之河”,不会对魔法力量以外的事情感兴趣的真正原因。
国王只关心自己,关心自己能不能继续这样的统治,继续这样的享乐。他想活得久一点,这样,他在国王宝座上的时间,也会久一点,他也能长久地占据这个有利的最高点,做任何随心所欲的事情。
至于下层人民的生存、痛苦,都不在这个国王的考虑之中,对于高高在上的他来说,下面碌碌的人们,犹如庞大的蚂蚁群一样,只是蚁群中地位最低的工蚁,他们生产,他们劳动,他们付出,但是他们获得的,却永远是最少的那一份。
这不公平,而维系这不公平社会的,就是国王的军队,国王的实力,还有他所仰赖的一批贵族,他们同样是骑在普通人头上的蛀虫。
可是,下层的人们却习以为常,只要每天有最低的口粮保证,他们就不会想到改变这样的制度,改变这样的社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甚至感激这样的统治。
现在的达拉,是没有力量与这一大群人抗衡的,他所能做的,目前只有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找到“时光之河”,从中抓住一个可变的时间点,来改变最大的灾难。
然后,他才能有心情思考如何获得金钱,获得权力,去壮大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不合理的制度和社会。
而要找到“时光之河”,他已经不能简简单单靠着厉娜的力量了。
他是达拉,他不能靠一个女人,更不能被一个女人利用,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勾起国王对于“时光之河”的兴趣,利用国王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想着,达拉的计划开始明了,也更为可行,更具体了。
想完这一切,达拉淡淡地舒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眼神明亮的娇妮,微微笑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不顾一切,只为他一个人的话,那就只有眼前的小女孩娇妮。
是不是这样呢?达拉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又是三天过去了,达拉和娇妮已经在国王的支持下,带着一队人马,和国王所赠的大量金钱,以及国王亲,出了皇宫,会齐小旅店中的伙伴们,打算再次踏上他们寻找“时光之河”的旅程。
但是首先,他们还要再招募一批勇士,和他们一起踏上路途。条件很简单,只要是愿意跟随他们一起外出冒险的成年男子,不论种族,都可以报名参加,而他们本人则可以获得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对于很多生活在积水巷子中的贫民来说,是一家人救命的希望,更是那里的人脱离他们那种生活的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
因而,尽管达拉再三重申他们路途中会遇到很多危险,有可能一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前来参加冒险队伍的人还是源源不断。
甚至还有将胡子拔光了冒充年轻人的老人,或者跳着脚冒充成年人的小孩,以及女扮男装的姑娘前来报名,只是为了那一个金币。
当他们将这些人温言劝退以后,那些人还可怜巴巴、眼泪花花的守在一边,期待人数不够时,自己可以替补。
消息传出才一天,达拉他们招募的“勇士”已经超过五百人,真是一支庞大的队伍。
对此,最为反感的人还不是嫌弃那些报名者“又脏又贱”的大小姐厉娜,而是之前一直冷静理智的精灵法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米雅莉真的生气了,连平时冷若冰霜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气恼的红晕。
“前面的路很危险。”
“你也知道危险?你知道危险,干嘛还招这么多人?再说了,你看看你招的这些人,有很多人甚至根本不会拿剑,也不会念咒。可以说除了搭上一条命之外,什么都不会。你就这样带他们出去,不是等于让他们白白送死吗?”
达拉看了米雅莉一眼,精灵这么激动的原因,他明白,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计划,于是耐心解释道:“你放心,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白白送死的。”
精灵冷笑起来,道:“是啊,不是白白送死,买命的一个金币你已经给了,不是吗?”
如果换作厉娜这样对他说话,达拉或许会发火,或许会懒得理她,又或许会耐心地同时也是冷冷地解释一番,但是绝对不会像米雅莉这样说他让他感到懊恼和伤心。
在他心里,米雅莉应该是理解他的,应该和小女孩娇妮一样,一直在心里支持着他的,尽管开始米雅莉和他之间的差距很大,但他们毕竟一起走过了尘墟平原那么荒凉的地带,又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艰难困苦,她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让达拉感到难受不已,也有不被理解的委屈和愤怒,一时忘了他平常对待精灵是如何的温柔体贴,也忘了他从来不会对精灵说一句重话,只是感到生气与憋闷。
达拉也冷笑笑,不再说话。心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精灵平时常对别人冷笑笑,是一种优越的自我感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