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多谢。”

苏维朝着赫连昌拱了拱手,还想再多说几句的时候却有内监前来,原是皇上久久不见漠北部使臣前来,怕是出了什么乱子,就派人来寻他们。

沈珩怕赫连昌要治王庆舒的罪,更是巴不得他们赶快走,自己好带着人离开。于是简单交代几句后就带着王庆舒告退了,苏维见状也只好作罢。

不过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怕以后找不到人吗?

苏维心想道,看向沈珩的视线也柔和了几分下来。

“王爷、王公子。”

背后幽幽地传出来一个淡雅的声音,让苏维和沈珩皆是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去——魏清风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看向他们,雪白的衣袖被微风吹起又落下,阳光下斑驳的树影映照在他半边的身上,让他看上去一半是光、一半是影;一边是白、一边是黑,却不让人觉得突兀。

一时间,天地间都静极了,恍惚间仿佛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间飒飒的声响。

真是如珠如玉!

苏维忍不住暗暗想道,顿时有些明白为何沈珩会在明明对原主有意的情况下依旧对魏清风纠缠不清了。

“微臣略觉身体不适,无法作陪了,还请见谅。”

魏清风轻声说着,眼底的那一抹笑意却在背转过身去的同时立刻退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像是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沈珩啊沈珩,看了你终于认清自己的心了。

魏清风心想着,手指不断地摩挲着,脸上那唯独剩下的那一只眼中有什么稍稍颤动了。

没了魏清风跟着,沈珩的心中竟然还轻松了几分。等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后,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快速地转过身去,眼眸中有一簇火焰跳跃着,让苏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可是这个举动在沈珩的眼中看起来却是分外的刺眼——怎么?他连靠近自己都不愿意了吗?

仿佛魔怔了一般,沈珩一把扯住了苏维的衣袖,伸出双臂将红衣青年困在墙角,咬牙切齿道:“王庆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的心很痛。

沈珩张了张口,硬生生将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只是满眼血丝地看向怀中面色如常的青年。他不明白,为何一向在他眼中卑劣无比的人为何敢亲手挖出眼睛?

每每当他看见青年脸上那层层缠绕着的纱布的时候,他的心就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苏维没有抬头,反倒冷笑着质问道:“沈珩,我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说着就趁沈珩那一瞬间的晃神将他一把推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沈珩,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对你苦苦纠缠?我问你,我王庆舒究竟欠你什么,要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即使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可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就如同那日凤凰台上我所说的一样,你我已经恩断义绝,如果可能,我甚至想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苏维原本说的风轻云淡,可是越到后来越激动,自己也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他明白,这是因为原主的记忆和感情还在干扰着他,并且经历夏檬与苏维的事情,他更明白了“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的道理。

再热烈真诚的感情,若是长期受到冷落、摧残,也会沉寂下来。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一直自甘下贱。

王庆舒一直将自己看的很低,低的就像是沈珩脚底的一粒尘埃一样。他心甘情愿为沈珩做一切事,却不知道沈珩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奴仆,而是一个可以与其并肩而立的知己。

第一次就错了,以后就只能越来越错。

那么现在,就是时候让他苏维来结束这个错误了。

苏维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从自己的袖中将那一枚王庆舒珍藏已久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沈珩。

“我从一开始欠你的就只有这一枚玉佩而已,如今我将它还给你。不管从前你我之间有怎样的恩怨纠葛就都算了结了。”

这枚玉佩是苏维在王庆舒贴身的锦囊里发现的,后来他才知道,之所以王庆舒会对沈珩那么执着,只是因为在年幼的时候沈珩曾给过他一枚玉佩去买替他母亲抓药,从此之后他便一直对沈珩念念不忘。而让他答应伯父的要求进京的理由,也只是因为他想要将这枚玉佩还给沈珩罢了。

沈珩盯着手中那一枚通体透亮、光泽温润的玉佩,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尘封已久的记忆正破茧而出,让他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了一声,冲着青年远去的背影咆哮道:“你站住!你想就这么跟我一刀两断,然后呢?去找漠北部的二皇子?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这样对我!”

沈珩的声音都已经嘶吼到了近乎嘶哑的程度,而那绯色的身影却只是一顿,半侧过身子来,嘴唇微微张合:“你怎么还不明白?沈珩,我已经不再心悦于你了。”

青年说的淡然而又平静,分明是那样云淡风轻的神情却让沈珩觉得讽刺无比。

好像嘲讽、又似嘲弄,但唯一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青年并没有骗他。

他终于失去他了!

沈珩一时间突然有了一种几乎要落下泪来的冲动,一种强烈的失落和不甘心顿时填满了他的心房,让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理智都快要失去,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青年紧紧抱住、逼迫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身影、让他的心中只能有自己一人……

这些念头想想他都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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