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宣盯着墓园的工作人员将一切都打理妥当以后,正要让手底下的人将闫修放进去的时候,薄书砚才带着傅深酒露面。
薄书砚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包包。
“老大、嫂子,你们怎么来了?”祁宣难得正经,一脸沉穆。
薄书砚不说话,深酒亦只是抿唇看着墓碑上闫修的照片。
照片上的闫修,还是深酒初见他时,雅痞的样子。
薄书砚蹲下身,将那只黑色的包包放在地上,第一次将其打开。
与他猜测的没有太大的区别,里面是一些照片,还有一条很老式的绣花手绢。
那手绢,薄书砚有印象,是许绾轻的。许绾轻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家里一个工人的关系、对绣花迷恋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许绾轻给他们几个男生每个人都绣了一条。而闫修的这一条,不过是最粗糙、最敷衍的作品。
薄书砚又捡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看下来,却没看到一张闫修与许绾轻的完整合照。
这些照片,要么是许绾轻的单人照,要么就是从某些合照上面撕下来的、只留了闫修和许绾轻两个人的残破纸片。
薄书砚看着这些所谓的闫修与许绾轻的合照,突然想起来,以前每一次照相的时候,闫修似乎总是能够挨着许绾轻站在一起。
原来,有些事情,那么早就现了端倪。只是薄书砚无心于此,所以毫无察觉。
祁宣见薄书砚半天不动,有些着急,忙将腕上的手表亮给傅深酒看。
深酒一看便明白了,犹豫了下还是蹲到薄书砚身边,轻声道,“不能耽误风水先生算好的时间,该让他们继续了。”
薄书砚眯着眼睛凝了眼墓碑上闫修的照片,然后才捉了傅深酒的手,将她带着一起站起身来。
他将另一只手上的照片和手绢递给祁宣,“给他放进去。”
祁宣瞥了眼照片上的人,犹疑了下还是遵命办了。
看着闫修的盒子和那照片和手绢被放入那方小小的地方,薄书砚却错开了视线。
深酒朝他靠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薄书砚侧身来看她,她微微弯了唇角。
“我没事。”他主动说话,只是声音低哑,像是宿醉后的清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深酒的声音也很轻。
薄书砚终是牵唇笑了下,这才愿意多说点,“我已经说服我自己,让他离开了。”
“我知道。”深酒顿了下,看着闫修的照片,“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不管是平庸的还是惨烈的,他自己高兴就好。我们认为活着更好,闫大哥却认为自己的方式更好。因为他太爱许绾轻,所以即便付出性命也觉得值得。”
说完,傅深酒抬头望了一眼这茫茫的墓园,这林立的墓碑,长叹了口气。
薄书砚追随着她的目光也将这墓园望了一圈,喊她,“小酒。”
深酒转眸看着他。
薄书砚眯着眼睛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声,“我是个懦夫。”
深酒自然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里的预感不太好。
恰好这时墓园的工作人员已经完成所有工作,深酒便只好先忽略了薄书砚刚才的那句话,过去将花束放到了闫修墓前。
薄书砚只是看着,没有动。
等傅深酒放完花束以后,薄书砚捉住傅深酒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朝墓园大门外走去。
在那个半山坡的墓园上,他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踏下阶梯。
有一种人生荒凉的感觉。
“薄书砚,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可以跟我倾诉。有些事情虽然无解,但是说出来会好受很多。”深酒握紧他的手。
薄书砚的步子顿了一下,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其实比不上闫修。”
(我是个懦夫。)
(我其实比不上闫修。)
这两句话在深酒脑海里回荡,她看着这静谧的墓园想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薄书砚的意思。
嗬。
这个男人,真是……
“薄书砚,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嗯?”深酒夸大自己的无语程度。
薄书砚却始终锁着眉,一本正经地多愁善感。
深酒攥住他手臂,迫使他停下来并且面对着他。
“五年前你虽然没有为了我而直接寻死,但是你糟蹋自己的身体到那样的程度,我已经很感动了。”
薄书砚只幽幽地问了句,“虽然没寻死?”
深酒轻咳了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在间接表达不满一样。
她抿唇,转变了下言辞,“其实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前,我们不过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你能对我有那样深厚的感情,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你也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感情,人家闫大哥和许绾轻,那也是二十几年的感情了,自然厚得我们难以理解。”
“什么叫我能对你有那样的感情?”薄书砚凝着她眼眸。
深酒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这个男人应该是受了刺激,所以有点反常。
“傅深酒,你是不是觉得……”
没等薄书砚说完,深酒打断他,“本来嘛,我们不过相处了几个月,你对我的感情哪儿就能那么深厚?我的分析就是那时候你对我是有一定的感情,然后在阴差阳错的误会下我被‘死了’,然后这种愧疚和遗憾又再次放大了你的感觉,所以你才觉得特别特别特别地爱我。”
瞥了薄书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