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然而,这对峙、究竟谁对谁错?
深酒对此根本毫无准备,但是同时,她又很期待薄奶奶的反应。
想到这里,深酒屏气凝神,转眸看向薄奶奶。
薄奶奶一眼对上深酒的视线,她迟疑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凌厉起来。
“是你跟砚砚吹了枕头风,让他来逼我?”薄奶奶说完这句,可能犹觉得自己的气势不够,所以立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傅深酒又补了一句,“你挑拨我老婆子和砚砚的关系!”
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情势,因为薄书砚的一句话而陡然翻转成这样,深酒垂下眼睫,整个人如置冰窖、通体刺骨,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
深酒第一次发现,想要维持一段关系竟可以有这样如履薄冰的境地。
太难了。
“奶奶!”深酒的垂睫所彰显出的急,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薄奶奶还戳着一根手指头指着傅深酒,见薄书砚用这样大的音量叫她,愣怔了一下后突然哀嚎出来,“哎哟作孽啊!亲孙子为了一个外人这样作践我老太婆哟!……”
薄奶奶生长在工薪家庭,有着朴实百姓该有的优点,但她也同时具备平凡老太太的很多缺点。
比如说现下,为了在压住薄书砚保全自己的威严,竟完全不顾形象,撒起泼来。
薄书砚的性子一向沉寡,面对这样的薄奶奶完全没辙。
“奶奶,我没有。”深酒捏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积攒起来一点勇气,轻声为自己辩白了一句。
薄奶奶不知是“哭”得太认真真没有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总之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看着薄奶奶这样,深酒的指尖攥进掌心,突然就觉得特别消极。
即便是四年前的事情让很多人都对她存在着误解,但毕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得太过分。
即便是萧景懿那样明目张胆找她麻烦,深酒也不觉得难过。因为她对萧景懿同样没什么好感。
而现在的薄奶奶,是她傅深酒一直尊敬并且想要爱戴的长辈……这位长辈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误解她、甚至是不遗余力地表达着她对她傅深酒的讨厌……这种付出真心却被践踏的感觉,让深酒窒息。
听着薄奶奶对自己一句又一句地、厌恶、曲解的控诉,深酒也曾动过念头想要就地挽回些什么。
但是下一瞬,她突然就不肯了。
凭什么?
又不是她做错了。
她偏不要。
她已经够累了,真的够累了……
在众多工人的围观中,深酒的眼眶早已因为屈辱感和疲惫感而酸涩,现在想到这里,她尽管极力抑制,还是没能阻止滚落而下的泪珠。
然而现在落泪,她自己觉得更丢脸的行径。
她拿起自己的包包站起身,平静地朝仍旧在“哭天抢地”的薄奶奶鞠了个躬,然后一言不发、步态平缓地走了出去。
处在两难境地的薄书砚眼眸猩红地看了一眼薄奶奶,转身追了上去。
薄奶奶被薄书砚临走前的那一眼看得失神,站在原地愣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从厨房出来的一位工人叫了一声“老太太”,她才恍然回过神来,瘫坐回沙发上。
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起身,颤颤巍巍地想要追出去。
许绾轻在这时候出现了。
“奶奶,您要去哪儿?”许绾轻快步上来,扶住薄奶奶的胳膊,担忧道,“您小心摔着,我陪您去吧!”
薄奶奶张着嘴、眸光无神地看了许绾轻一眼,呢喃着重复一句话,“砚砚生我气了,砚砚生我气了……”
许绾轻其实一直在二楼听着楼下的动静,但现在她听薄奶奶这么说,还是疑惑地问道,“奶奶,究竟是怎么了?”
薄奶奶双手紧抓着许绾轻的手,“我刚刚责骂了小酒,然后砚砚就生我气了。”
薄奶奶这句话说得不清不楚,许绾轻装作听不懂,转而询问身边的工人,于是有平日里受许绾轻差遣的工人详细地将事情说了。
许绾轻听完,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之前进自己房间的女工人。
眼神相对的下一刻,女工人就已经蹿到了薄奶奶身边,“老太太,这事儿您可得好好注意,那个傅小姐现在还没进薄家的门呢,就敢唆使薄三公子来气您,要是以后再怀个一男半女,那您在薄家可就别活……”
啪!
许绾轻突然扬手,狠狠地甩了那女工人一巴掌。
女工人捂着脸倒退了几步,满目委屈和迷茫。
“傅小姐是书砚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由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许绾轻鲜少地怒不可遏,训完了女工还闭着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调整好情绪,转向薄奶奶,“奶奶,我相信傅小姐不是那种人,她……”
许绾轻视线一晃,看向静默立在玄关处的薄书砚,“书砚,你回来了?”
薄奶奶一听,连忙转身去看薄书砚,低低地叫了一声,“砚砚……”
彼时,正在抽烟的薄书砚垂颈而立,谁也没有理会。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足以让所有人的气息都紧凝。尤其是那位被许绾轻扇了一巴掌的女工人。
“书砚,进来坐吧。”许绾轻没有在薄书砚身边看见傅深酒,莫名愉悦。
薄书砚又押了一口烟,居然依言走了进来。
因为薄书砚的这一个小小的反应,许绾轻的心竟跳快了些。
鬼使神差地,她松开薄奶奶朝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