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翠满心委屈无处去说:让秋桐过来伺候的是老爷您啊。
无忧此时正好从贾赦的记忆中找到此事,他立即道,“罢了,把她送还给她老子娘。十二三岁就来屋里伺候,成何体统?”
这个时候贾赦的节操还没全部丢掉,要装起正经君子,也有大把人相信。
叠翠应下,无忧径直出门,先到邢夫人那儿瞧瞧。他对邢夫人喜欢不起来:一个眼里只有银钱又怯弱的女人别说他,贾赦都无话可说,即使邢夫人颇有姿色。
无忧过去,看望邢夫人是假,去看看迎春才是正经。没办法,他好爸爸有点当上瘾,而且身负功德医疗系统,尽量做个好父亲总归没有坏处。
听说老爷到来,邢夫人喜得什么似的,连忙起身亲自把无忧迎进门来。
无忧吃了盏茶,听邢夫人絮絮叨叨家中琐事,个中掺杂了些许对贾母以及王夫人的不满,无忧笑道,“既然你不乐意,何不说给她们听?”
邢夫人一噎,本能地觉得今日老爷不大对:以往说老太太偏心,老爷不忿,但其实这话总是能说到老爷心里的,今天怎么就……
无忧又问,“迎春呢?”这时的迎春可还没跟着一众姐妹与贾母一同居住。
邢夫人连忙吩咐丫头去把迎春叫来。
这个时候的迎春才十岁出头,已经让邢夫人养得跟面团似的,身上衣饰也太简单了些——须知上一轮里,无忧刚入禁军,家里还不那么趁手,平儿都比迎春此时打扮得更体面。
这便宜闺女的用度显然被人克扣了!
无忧直皱眉,伸手把行过礼的迎春拉到跟前,“你年纪轻轻的,打扮得这么素净做什么?”又看向邢夫人,“你是这么教导迎春的?”他此时也是有意发作,一次压住了邢夫人,让她跟上一轮一样安生过日子最省事儿,“盼我死不成?”
这话太重了!
于是这屋里从邢夫人到一众丫头齐齐起身,邢夫人更是满面羞红,“老爷这是哪里话?”
迎春也吓得够呛,只是这小丫头的反应就是……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有心想求饶,无奈嘴拙,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想往她父亲这边凑,到半截儿又自己止住。
感受到这份孺慕之情,无忧也暗叹了一声:可怜的小姑娘。
那就接着当好爸爸呗。无忧顺势就把迎春揽在了怀里,“你老子我膝下只你一个姑娘。”又对着邢夫人来了一番诛心之言,“你是填房,对琏哥儿那儿不亲近倒也罢了,迎春这样一个丫头又能碍你什么事儿?”
邢夫人简直无地自容。
偏巧屋漏还逢连夜雨,王善保家的也是没眼色,一路招呼“太太有喜事儿”,邢夫人屋里的丫头想阻止都来不及。
无忧听见,便道,“让她进来,我也听听究竟有什么喜事。”
王善保家的一听老爷的声音,便知不妙,进门赶紧行礼,而后瞥了眼面色难看的邢夫人,“回老爷的话,并没什么,都是些小事儿。”
“那你说说这小事儿。”无忧拍了拍怀里迎春的小手,“让迎春也听听。”
本来这是无忧随口一提,却歪打正着,王善保家的心虚之下直接跪了,“奴才家里的侄子瞧上了大姑娘跟前的丫头……”
无忧是个老爷们,穿越至今对后宅里的弯弯绕绕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一个管家婆子的侄子怎么看上他便宜闺女身边的大丫头的?!
无忧立时恼了,面上却没带出来。他点了点头,“不错。你那侄子手眼通天,我连我姑娘跟前的大丫头都没见着过。”又再次看向依旧站着的邢夫人,“你的陪房眼光不赖。”
说完,无忧便起身,牵着迎春的小手道,“这些日子你跟着父亲住。叫你的丫头收拾一下,我要亲眼瞧瞧你的衣衫和首饰。”
邢夫人几乎要软倒在地,无忧想了想还是道,“你若想留些体面,不如仔细想想今后该如何行事。”
休妻也很麻烦……他又不是贾赦本人,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邢夫人不知无忧心中底线,只以为自己再不悔改,老爷只怕真要休妻……克扣庶出女儿的月钱用度,纵容陪房谋算女儿跟前伺候的丫头,两件事加在一处,最起码她得安心礼上足足一年的佛……
无忧前脚带着迎春出门,邢夫人后脚便扯了帕子痛哭起来。
却说这世上兴许有不透风的墙,但荣府长房显然没什么秘密。
凤姐儿只凭只言片语,便知道邢夫人今日吃了大亏,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再难抖起威风,她难免幸灾乐祸,只是高兴在心里,也没表露在外罢了。
于是傍晚,贾琏回来,凤姐儿便对他更热切更周到几分。
饭后,贾琏听说自己那不着调的老爹竟然心血来潮,要亲自抚养迎春,也是吃了一惊,“老爷这是怎么了?”
话说贾赦自从丢官,行事很是有些随心所欲。不过既然要亲自抚养妹妹迎春,那也只能由着他去。
只是迎春从邢夫人那儿搬出来,每月的用度凤姐儿自然要补到公爹的账上。这算是个讨好公公的机会,凤姐儿想了想便在第二日早早去探望了迎春。
说是住在一处,其实迎春也只是在无忧院子边上的小院里暂住。好在那小院子东西都是齐全的,不齐全自然也有凤姐儿补足。
有亲爹撑腰,迎春笑起来,嘴巴都能咧得比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