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开口。
天色渐沉,齐灿灿望向铁栏封住的小窗口,不免有些感伤。她明明才二十五,心境却和一个迟暮老人差不多。她觉得很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值得吗?”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简单的三个字打破的房内的寂静。
沈思勋的手指微微一曲,神情有些黯淡。
“灿灿,你不用刻意去猜测,这些都是我该受的。”
“我把你欠下的债全都还清了。”
话落沈思勋的身子微僵,眉头紧锁,直直地盯着她。
他从未打算收手,齐灿灿这样做无非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再者那笔资金数目庞大,她又是从哪来的这多钱?沈思勋心尖莫名一颤,他害怕她……可是他不敢问,也问不出口。
齐灿灿终是转过了脸,极为勉强地勾了勾唇角。
“我知道你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所以,你出来好不好?”
沈思勋眸光微闪,好半天才从齿缝中吐出几个音节。
“那些钱,我都会还你。”
很明显,他拒绝齐灿灿的好意,也拒绝给她任何理由。
“你还在怀疑我?”
齐灿灿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沈思勋苦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脑袋。
“你不会。”
“那为什么?你在包庇谁?”
齐灿灿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然,他双眼中几乎没有多余的情绪。
“我说了,你不要做没有根据的猜测。”
沈思勋的语气冷了几分,很显然不愿齐灿灿在深究。
“沈思勋!”
齐灿灿有些恼怒地将双手压在了桌面上。
“你忘了你曾经和我求婚的时候说过什么吗?你说,嫁给你,你会给我一切我想要的!现在呢?你把自己都绕进去了,你拿什么保护我?”
沈思勋这样自暴自弃,何尝不是在折磨她。
他一天不出来,她的心就一天无法安稳。
说到底账单是她翻出来的!若不是她好奇心太重,别人又怎么会钻上这个空隙?
“说过的话做不到,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沈思勋暗自叹了口浊气,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也特别轻。
齐灿灿死死地盯着他的薄唇,可他终究说出了她最不愿听到的三个字。
“对不起……”
一片沉默过后,沈思勋又道。
“我说的那些,忘了吧。”
齐灿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始终不愿接受。
“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你走吧,越远越好。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你,你该开心的,不是吗?”
从她踏入唐家那日起,自由就不再出现在她的字典上。
如果齐绍成没死,也许她会全身而退。
“所以,那份协议书,确实是你亲手签下的?”
沈思勋静静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越发生硬,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克制。
“灿灿,你并不爱我,这场婚姻原本就是错的。”
他薄情的话语让齐灿灿心口一窒,而后她却咧嘴笑出了声。
“抱歉,那张纸我撕了。你要是想离婚,出来再签一张。”
他曾与她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沈思勋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梢,他忽地起身,扣住了齐灿灿的手腕。
“因为愧疚吗?齐灿灿,你对我问心无愧,我说过太多次,也倦了。”
他加重了指间的力道,有些用力地往自己身前带,齐灿灿被迫被他扯了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扭到脚。
沈思勋就眼睁睁地看她小腹撞在桌延,一动不动。
齐灿灿轻嘶了一声,沈思勋掌中冰冷的温度刺痛了她的感官。
“你放心,我不会如你所愿!”
离婚协议书她当然会签,她不再年少,不会死缠烂打,但前提是沈思勋必须没事。
愧疚也好,心虚也罢。
她不单单只为了沈思勋,这团迷雾,她会亲手揭开,也为了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执着?”
沈思勋以为齐灿灿会学得聪明一些,现下正是她逃脱的机会,可她选择了背道而驰。
“跟你学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齐灿灿甩开了沈思勋,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令人压抑的房间。
望着齐灿灿消失的背影,沈思勋的眸光晦暗如深。
他重重地跌入了椅中,侧脸布上了一层阴影。
他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离开警察局,齐灿灿就接到了杨昕的电话,他简明地告诉齐灿灿事情搞定了,让她现在去城郊的一家私人医院。
唐景云的情况比齐灿灿想象中还要差。
他基本已经不能开口说话,病房明明很大,却摆满了医疗仪器。
站在门口,齐灿灿恍惚想起了曾经的齐绍成。
这滋味并不好受,说到底唐景云养了她十几年,她并不是真的没有心。
她迟迟没有靠近,杨昕在她的耳侧低声叮嘱道。
“唐董醒着,你有话就问,不要耽误多余的时间。”
齐灿灿嘴里莫名的发苦,就唐景云现在的状态,她到底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由着病房内没有椅子,齐灿灿只能坐在他的床边。
她向杨昕点了点头,杨昕会意地带上了门。
“唐董,好久不见。”
齐灿灿纠结了好几分钟,才从口出干干地说出一句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