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明白,您就瞧好吧!”
那边一个干瘦的小太监领了公主的命,一竿子就朝着谢馥这边的河灯打了过来。
他根本没注意到对岸还有人,以为这河灯只是巧合才到了那么偏僻的位置。
呼——
快速落下的竹竿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霍小南瞅准了时机,一竿子迎上去!
但听得“啪”一声脆响,两条撑船的竹篙碰在一起,狠狠地弹动了一下。
柔韧的竹竿相互反弹回来,霍小南手中巨震,不过没让竹竿飞出去,重新紧紧握住了。
反观河对岸,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
那小太监并没有握稳竹竿,在被霍小南一竿子挡住之后,他没受住传回来的巨震,竹竿脱手,竟然一屁股栽倒在地,摔了个底儿朝天。
不少人都没想到,齐齐朝着对岸看了过去。
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郎手持竹竿站在对岸,目光灼灼。
吓!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为这小伙子惋惜。
发令灭河灯的可是公主啊!
果不其然,原本就在关注这边的寿阳公主见状,气得咬牙。
竟然还有人敢反抗?
她大骂:“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赶挡!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打灭他的河灯!”
寿阳公主就是小孩子脾性,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许别人有。
谢馥已经看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位公主到底是谁教出来的,未免太没教养了一些。
凝眉的谢馥,一张脸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
更多的小太监立刻冲了上来,手里都拿着竹竿,眼见着就要打过来。
所有人都为霍小南捏了一把冷汗。
“寿阳!”
一声冷喝,忽然从河边响起。
寿阳公主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霎时颤抖了一下,看了过去。
三寸河不远处那一座桥上,站着一个昂藏的影子,身着玄袍,腰绣银纹,一把嵌满宝石的匕首,一张冷肃的脸。
朱翊钧。
寿阳一时有些心虚起来,看朱翊钧周身带风一般,抬步向着自己走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没几步,朱翊钧就已经到了她面前。
寿阳低下头去,断断续续开口:“太、太子哥哥……”
寿阳公主也是李贵妃所出,与朱翊钧同母,只是要与李贵妃更亲厚一些。
她最怕的就是朱翊钧这个太子哥哥,见母妃的时候都是板着一张脸的,似乎无甚可说。
可他们不都是兄妹吗?
寿阳苦着一张脸。
朱翊钧面无表情,眼底霜寒。
“带公主回去。”说着他侧过头,看着那些全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都滚回去,领罚!”
“兄长!”
寿阳公主急了,跺脚不依。
朱翊钧眸光一转,落在她脸上。
寿阳吓得一缩,低下头去,花瓣一样的小嘴一瘪,竟然哇哇哭了起来。
“呜呜……我不要,不要回宫!”
然而朱翊钧没有半分的心软,吩咐瑟瑟发抖的太监们:“立刻带走公主,若有半分闪失,提脑袋去见贵妃娘娘!”
“是,是。”
小太监们一听见这一句,真是亡魂大冒,立刻就知道到底这里谁说话比较管用。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公主一架,硬是给拖走了。
“你们几个狗奴才,不听话的,我要杀了你们!”寿阳哭着喊着,然而毫无作用。
李敬修在旁边看着,朱翊钧脸上神情半点没变。
他不由摸摸鼻子,先头的疑惑又冒了出来:太子跟李贵妃的关系,着实不怎么样啊……
对岸的谢馥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不过又是一场闹剧罢了。
周围的人跪了一波又一波。
谢馥转过身,甚至懒得多看一眼:“没事了,小南,把灯放回去吧。”
“哦。”
霍小南以为谢馥还要再看一会儿,没想到她下了这个吩咐,心里虽疑惑,却也只把花灯往河中心一拨,然后小跑过去把竹篙递给原先的船家。
“大爷,谢了啊!”
说完,霍小南往回跑,谢馥已经重新朝着寺里走,度我大师陪在旁边,他连忙跟上了。
朱翊钧回头朝着对岸望去的时候,只瞧见了几个人的背影,在昏昏的灯光下面,看不分明。
然而他知道,有一个是谢馥。
目光收回来,朱翊钧看见了那一盏孤零零漂在河上的河灯。
光亮下,一个“雪”字随着河灯旋转了一圈,又去远了。
“雪?”
他微微锁了眉,不大明白这个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