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正所谓春困秋乏,被早春的暖风一吹,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八珍阁内,周通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看书,年岁已过三十,青年时期的清润温和在他身上被岁月沉淀出了一种成熟的韵味,可那张脸还是如二十来岁时候的样子,俊秀清逸,剑眉斜飞入鬓,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除了周身气质变得更儒雅沉稳了以外几乎找不到时间在他身上磨砺的迹象。
瞥了一眼没什么人的门庭,周通想着外头大好春光要不要跟凌渊去周边城市玩一玩,现在也不是周末,人少,玩起来自在。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个客人,手里捧着一个木头盒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周通面前。
周通打起点精神,问道:“客人需要什么?”
阴阳眼在那人身上一走,发现是个短命的,再看他手里的盒子,煞气涨天,估计又是从地下来的秽物。
周通面不改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笑容温和。
王天抱住盒子,谨慎小心地问:“老板,你这儿可以鉴定宝物真假吗?”
“可以。”周通手。
王天又问:“那你会替我保密吗?”
“这个当然。”周通说,“一贯的规矩就是不泄露客人身份。”
“那就好。”王天嘀咕了一句,又仔细把周通打量了一遍才敢把手中的东西托出去,“那麻烦老板帮我看看这东西是真是假。”
“行。”周通点头,从他手中接过盒子,接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王天的犹豫,就在过手的一瞬间王天还向后撤了一下,挣扎了片刻才彻底交到周通手中。
周通打开盒子一看,那是个布满铜绿的青铜器,像是什么器件的一部分,青铜器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只是这一个边角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花纹,而且上面遍布许多细小的孔洞,说是刻意雕刻的镂空花纹也不像,周通放在手里反复看着,问道:“这是青铜鼎的一侧立耳?”
“是,老板好眼力。”王天问道,“那这青铜器是真是假,是什么朝代的老板可能看得出来?”
“青铜器应该是真的,表层铜锈深浅一致,成色均匀自然,而且听声音也清脆,但只凭这一个边角下定论,上面绘制的图案不是很完整,更是不好判断是哪个朝代的。”周通说道,“这应该是个手托青铜香炉的立耳吧?就只有这么一小块的话在价钱方面估计不会很理想。”
“真的可能性有多大?”王天紧张地问。
周通说:“五成。”
“才五成?”王天一怔。
周通点了点头。
王天在嘴里咒骂了一句,周通又说:“这位先生有没有完整的青铜器照片?我看一下花纹可以提高一下可能性。”
“照片?”王天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他仔细思考一番之后,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周通。
周通一见照片,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看过之后,对王天说:“差不多应该是西周后期。”
王天面上一喜,似乎这个时间点就足够让他心满意足的,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生怕泄露更多的信息,将立耳放回木盒之中,付了钱就走了。
王天走后,周通说:“天眼,帮我把店门关一下。”
天眼镇坛木从桌子上蹦起,顶开两侧店门,周通穿进后面厅堂,在书房里上下翻找着。
凌渊靠在门上,问道:“找什么?要帮忙吗?”
“古坦达秘录,一本手记,拿麻线穿着的,估计在这架子附近,你帮我找找。”周通一边找一边说。
凌渊在书架上上下一扫,最后视线定在一本书上,他将书本抽了出来,手劲不怎么大都差点让整本书散架了,凌渊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捧着书问周通:“是这本吗?”
“我看看。”周通从书架那一边穿过来,看到凌渊手里的书后点点头,夸道:“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
周通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将书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凌渊坐在他旁边,问道:“这是什么书?”
“我爸收集的一本手记,讲的是古坦达国的事情。在西周晚期,王室衰微,王权崩塌,分裂出了许多小国,在西部地区,毗邻波斯有一个古国叫坦达,坦达人侍奉山神,有着很浓郁的神明崇拜主义氛围,这本手记挺有意思的,你有空可以看看。”
说着,周通将手记翻到了一页,页面上用铅笔画着一个青铜炉子,跟之前王天给他看到那张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周通道:“果然是这个。”
凌渊漫不经心地看着书页上的内容,上面很多异国古文字,他看不太懂,但好在一旁有编写手记的人做的注解,勉强能将上面记录的内容看明白。
这个炉子原本是焚香祭祀用的香炉,香料历史悠久,最早在神农时期就已经有用草叶驱逐虫蚊的做法,商周时期焚香祭典的仪式盛行,周文王以“烟祀”祭天,传到汉代,来自西域的香料传入中国,“博山炉”应运而生,但香炉最早起源于何时何地还真是无法考究。
画册上的这个香炉来源于西周晚期,比“博山炉”还要早,外形十分奇怪,一般的香具大多都是方形四足或圆形三足,这个香炉却是圆形八足,且有两足较长,前撑在地面上,整个炉身呈现向后仰倒的趋势,制型如同一只蜘蛛一样,王天带来的那个立耳立在香炉身前,就好比蜘蛛的一对口器。
手记的作者还特地标注,这个青铜香炉身上“多细孔,以作散气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