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至先一步进了草庐,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几乎向前摔去。魏昭下意识伸出手,拦住他的腰,却被他甩开了。魏昭在公良至眼中看到了露骨的厌恶,他觉得自己额角跳了跳,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真是无情。”他油腔滑调道,“昨晚可是道长自荐枕席,如今却又要摆出张贞女烈妇的脸?”
“契约已成,贫道会在下玄冰渊之时完成职责。”公良至面如寒霜道,“阁下要是愿意冒捕龙印启动的风险,待神魂被抽走,贫道倒也安全了。”
“这可不劳道长操心。”魏昭笑嘻嘻地说,“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昨日春宵一度,我尝了道长的滋味,方知道此言不虚。”
他们确已有肌肤之亲。
公良至以己身为饵,想借此驱动捕龙印。魏昭早有准备,索性顺水推舟——昨夜的情景可没有这么轻描淡写,公良至心绪不定,魏昭又何尝不心乱如麻?他难以自控,一时间觉得不如就这么把公良至吞进黑雾里,连皮带骨腐蚀殆尽,可此从此日日相伴夜夜欢好。若非公良至在捕龙印以外确是九真龙驭体,稍微梳理了一下魏昭混乱的气息,安抚了他濒临暴走的神魂,魏昭可能在办事途中就要了公良至的命。
即使没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放过公良至。头一场ou戏因为公良至为他的语言震动而中途停下,于是在他们彼此发完心魔誓言之后,他又要了公良至几回。他们幕天席地,自有黑雾当做遮掩,魏昭食髓知味,折腾到日上三竿才罢休。
他的身体畅快至极,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觉得自己像是活着。黑雾是他身体的延伸,公良至看不到他,他却能看见公良至。借着这层遮挡,魏昭终于能直勾勾地盯着公良至的身体与正脸。他贪婪地看着公良至的面孔,亲吻那两篇浅色的嘴唇,公良至却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像条死鱼。
公良至在想别的事,或许是鬼召刚说的消息,或许是过去的魏昭。他魂游天外,仿佛在他身上动作的只是一阵瘴风。
听完这带着恶意的轻薄话,公良至脸上连厌恶都不剩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魏昭,如同正看个小丑。魏昭最受不了这种毫不在意的眼神,他往前走了一步,大喇喇捏住了公良至的腰带。
“何况道长确实有当个好鼎炉的资质。”他说,“虽然不在契约之中,但难道为了这个道长也要拿自毁灵台做胁迫么?”
原先的道袍已经被毁了,如今这一套是芥子袋中备用的常服。魏昭的手指摸索着腰带,一路摸到公良至的后腰,胳膊环住他的身躯,把他向自己身上揽过来。
公良至站着不动,也不声不响,看得魏昭心中升起一阵邪火。他手上一用力,腰带应声而断,接着吱呀一声……
衣服自然不会发出吱呀声,发出这声音的是门。门打开时公良至立刻回了魂,像个活起来的木雕,瞬间跳出两步开外。公良曦小小的身影从门中走了进来,被杵在那儿的两个大人吓了一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天真烂漫地说:“阿爹,卫钊哥哥,你们回来了呀?”
两个大人一动不动。
公良曦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太对,她摸不着头脑地环顾室内,在看到卫钊手中的东西时恍然大悟,仿佛发现了异常在哪里。她说:“卫钊哥哥怎么拿着阿爹的腰带?”
公良至脸色发青——真的发青,他大概需要抓紧时间盘坐疗伤和镇定心神——直直看着魏昭,魏昭头一次从中看到了哀求之色。魏昭张开嘴巴,闭上,再张开嘴巴,又闭上,公良曦被逗得直笑,说:“卫钊哥哥看上去像条金鱼啊。”
“你阿爹,”魏昭说,搜肠刮肚地到处找被扔到天边去的卫钊模板,效果有限,声音十分僵硬,“他,的腰带掉了,我给他捡起来。”
“真的?”公良曦惊奇地问。
“真的!”大人们异口同声道。
“这腰带质量真不好。”公良曦说,又看了几眼公良至,“衣服也不好,阿爹的脖子都给磨红了呢!”
“可不是吗?”公良至说,“再也不去那个布庄了!”
两个大人僵硬地笑起来,公良曦笑出两个酒窝,坐下吃起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