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当下回头向殿廊武士道:“剑来!“一名武士立即从兵器架取下一柄青钢长剑,送入场中。老头似已窥知黄玉心意,不由默默点了点头。苗首座护法鄢斌缓缓拔出佩剑,剑身映着灯光之光,泛射出耀目光辉,不言可知,这是一柄不凡的剑,只见他一抖腕,剑尖芒吐八尺,看得人心头泛寒。双方互道了一声:“请!“各占地位,拉开架式,双方的起手式均极诡异,大异一般剑术。兀立,凝视。气氛再趋紧张,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双方的气势中含有可怕的杀机。一刻!两刻!时间在栗人的死寂中消逝,谁也不曾动一下,甚至连眼都不眨。逐渐,苗首座护法鄢斌的额际,鼻端,沁出了粒粒汗珠。一些精于剑道的,纷纷站起身来,意料中双方只要一出手便可分出胜负,这等绝顶剑手比剑,是与众不同的。但谁也不知道黄玉是采取保守的态度,他要等对方先出手,以考验自己的剑术,不然,根本不须耗上这多的时间。苗一方的高手,一个接一个的起立,紧张之情,溢于言表。互阵之中,双方各胜两场,这一场是决定性的比拚。逐渐,苗首座护法鄢斌的身躯开始颤抖,这说明了他技逊一筹。黄玉本可出手了,因为对方意志已懈,但,他仍一动不动,人与剑似已凝为一体,在高明人的眼睛中,这是“剑道“的极致,足以杀人于无形。古不胜花频频拭汗,黑脸变得狰狞无比。赤面人情不自禁地低声向老头道:想不到这孩子有这高的造诣!“老头道:“恐怕还不止此!“小姐插口道:“这人的功力究竟有多高?“老头一笑道:“很难说,总之难逢敌手了!“小姐道:“那岂非成了天下第一高手?“老头道:“武学浩瀚如海,没有所谓第一,只有高低之分。“小姐道:“比你如何?“老头道:“高出甚多!“小姐道:“这倒是件罕闻,徒比师高……“老头道:“师徒者,名份而已。“小姐道:“你看……他并未出手呀?“场中,黄玉姿势完全不变,苗首座护法鄢斌身形却是摇摇欲倒……老头得意又感叹地道:“天生奇材,连老夫也叹为观止了!“突地,苗首座护法鄢斌口角溢出两股鲜血,蹬蹬蹬连退数步,几乎栽了下去,手中剑拄地支撑,喘息不止。所有在场的,全被这前所未闻的一幕惊得呆了。
苗首座护法鄢斌声音微弱的道:“为何不下手?“黄玉徐徐收剑,口里道:“我不喜流血。“说完,转面疾行数步,扶剑,躬身,然后回到原先位置。苗王子等一窝蜂下了场,每个人的面色,都难看到极点。
老头起身,道:“我宣布比武结束,我方侥幸胜了一场,求婚一节,照规矩免议,现在请各位到宾馆……“苗王子古不胜花气呼呼地道:“不久本王子会再度前来拜候,现在告辞了。“苗方主事的人朝上一揖,道:“敝人等就此拜辞,一切听候老王爷裁夺。“一挥手,纷纷掉头而去。黄玉心中暗笑,化外之人,礼数完全不懂。老头大声道:“彼虽失仪,我们却不可失礼,礼宾官代老爷送客,并予馈赠!“吩咐完毕,然后又宣布道:“散班!“赤面人悠悠起身,与小姐离去。“呀!呀!“欢呼声如春雷骤发,这是对“镇殿将军“的钦崇,也是对武士的至高敬礼。黄玉先不知所以,待恍悟之后,忙举手中剑向四周答谢,这场面,使他感动得热泪盈眶。老头招呼了一声黄玉,师徒俩双双出殿而去。
回到“涤尘殿“,已是四鼓时分,有人忙分别服侍师徒俩更衣漱洗,殿内已重新排了一桌酒菜,菜式不多,但十分精致,师徒俩入席更酌,吃完后,黄玉第二天就告别了。这一天,来到叙州城内,眼看天色已近黄昏,黄玉照一路来的成例,买了些现成酒食,然后去寻夜晚安身之处。他不进城,绕城厢向僻静之处走,走了不远,一座大庙呈现眼帘,他一歪一跛的慢慢向庙门行去,到了近前,只见门头一方泥金剥蚀的巨匾,刻了三个大字:“武侯祠“。根据以往经验,川省独多武侯祠,但香火却极冷落,这正合了他的意思,他需要静,不愿受任何干扰。于是,他走了进去,选了一处廊檐,拂去灰尘,就地盘膝而坐,打开食包,默然饮用,食毕,已是夜幕深垂,祠内寂静如死域。偌大一间祠,竟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夜静如水,月上中天,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黄玉心中一动,夜半三更,是什么人来这祠中扰人清静?两条人影,疾步入庭,当先的,是一个修长的黑衣中年,后随的是一个中年文士。心念之中,身形原姿不变,离地而起,幽灵般闪到合抱的廊柱之后。两人到了庭中站定。黑衣人冷冷地道:“就在此地解决吧!“另一人面露苦笑,道:“你这是何苦?“黑衣人嘿地一声冷笑道:“这段公案是一定要了断的,否则何以慰先师在天之灵……“另一人显得很诚挚地道:“论年纪,我痴长两岁,托大称你一声贤弟,当年令师与家师乃是至交密友……“黑衣人道:“住口,既系至交,为什么不留人余地?“另一人道:“贤弟这话是偏见……“黑衣人道:“偏见?先师因此抑郁而终,临死尚不忘那一式令他抱恨的剑法!“另一人道:“贤弟,两位老人家其实并无芥蒂,只是……只是……“黑衣人道:“只是什么?“另一人道:“令先师生来好胜。“黑衣人道“笑话,令师的目的只是要登上第一剑手的宝座,所以不顾朋友道义。“另一人道:“贤弟,那一式剑法乃先师独剑,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