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赛亚沉吟道:“你们都曾亲历瓦休甘尼的烈火之夜,她是那种宁死也不愿看到有人为她舍命的人,对部下尚且如此,如果换成是更亲近的人呢?”
裘德悚然而惊:“你是说……王子殿下?!”
伊赛亚点点头:“我相信,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定与你们那位三王子殿下密切相关。”
夏尔穆努力思索:“殿下此刻正在托里亚城,难道说……是殿下会遭遇什么危险?所以阿丽娜急匆匆的跑过去?”
伊赛亚闻言失笑:“这样理解就太肤浅了,你所说的那种危险,无非是武力或者阴谋的威胁,可是对一个身经百战的王子来说,应对这些应该是最基本的能力。我相信,能让她选择这种方式离开的原因,一定是王子真正面临的难题所在,以至于她不走,就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所有人中,只有书记官鲁邦尼隐约有些明白了,可是……他却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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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接获噩耗的王子终于风风火火赶回来,他满面风霜,冰蓝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不!他坚决不相信一个人会消失得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王子即刻命所有人详尽叙述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每天每时每刻,阿丽娜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准漏过。
“礼物?!”
大姐悚然而惊,她直到这时才想起普鲁利节的第五天,迦罗曾经送给她的那块粘土板。慌慌忙忙取出来,打碎外面的封壳,然后,书板上篆刻的文字让大姐颓然倒地。
“还记得那日你把我的手放在你的肚子上,曾经质问我时的回答么?别怪我,别找我。”
王子霍然起身,厉声质问:“她说了什么?一字不差复述给我听!”
“回家是我唯一的路,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让我看清很多事,现在王子面临的很多难题都是因我而生,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他平添更多困扰……”
大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怎会这样?为什么她不早点打开?天哪!她好恨自己!
有什么事,能够成为令他困扰的难题?又有什么人,能让迦罗这样安静的选择离开?凯瑟王子想到的时候,如同被人抽去灵魂。一场送行,不准带妃……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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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耍团的大篷车一路南行,迦罗呆坐车上,满目茫然。远方的哈图萨斯正在从地平线上一点点消失,没有眼泪,因为早已哭不出来。她很清楚,这一走,不仅仅是告别了至亲爱侣和所有共患难的朋友,更是告别了回家的路!从现在开始,她已注定要在这个世代流浪,再也回不了家!
篷车里的兽笼散发难闻味道,里面是两头满身肮脏、骨瘦如柴的母狮,随着篷车颠簸在笼子里左摇右摆,没有吼叫,没有动作,什么反应也没有。迦罗看着,心中隐隐作痛:“你们是不是也会想家呢?还是说,早已经忘了家在哪里?”
不知怎的,她就把手伸进兽笼,抚摸上狮子金黄色的眼。是的,金黄色的眼,让她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孩子,他也曾像这样每天被关在兽笼,吃血淋淋的生肉。
“它们……每天都能有肉吃吗?”
班主闻言一愣,荒唐大笑起来:“每天吃肉?连人都未必能天天有的吃,真有肉的话,也不可能轮到给畜牲吃啊?”
迦罗惊讶抬头:“那它们吃什么?”
“人吃剩的干粮,加些糟糠、树皮、野果,总之路上能找到什么就放什么,一起和成泔水,一天一桶也就不错了。”
迦罗更惊讶:“狮子是吃肉的,那些东西……它们肯吃吗?”
班主不以为然:“开始不行,还要放些血水,然后慢慢就能饿出来,嘿嘿,这无论是人还是牲畜,只要饿极了,就没有什么不能往肚子里咽。”
迦罗越听越心疼:“它们……已经多久没吃过肉了?”
“不晓得,反正买来已经有3年了。”
班主回过头,才看到她放进笼子里的手,当即变色:“你疯了?!快拿出来!想用手喂狮子吗?”
迦罗却不在意:“想吃的话早就咬了,我觉得……它们好像喜欢被人摸。”
果然,被摸的母狮自己仰起前额在她手中摩挲,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享受这般爱抚,而另一只没有被摸到的狮子也凑过来,伸出前额,立意也要分一杯羹。
篷车上的成员看到这般景象都觉得不可思议,平日专门负责喂食的黑壮汉更是瞪大眼睛:“怎么回事?这两个畜牲看到人没有不龇牙的,这……是我眼花了吗?”
迦罗笑笑说:“从前在书上看到过,说动物的眼睛最纯净,能够看透人心,如果你从心里当它是朋友,它自然也会把你当朋友看待。”
班主讶然:“朋友?把牲畜当朋友?”
迦罗点点头:“从前,我就有两个这样的好朋友,是一匹马和一只猫头鹰,它们曾经好几次救我于危难。只可惜……我现在要离开它们了,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也在伤心。”
班主听愣了,看着她说:“阿丽娜,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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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迦罗知道班主的名字叫莫里,黑壮汉的名字叫猛克,还有杂耍班里的小丑阿纳,和马夫博尔特,他们从记事起就以卖艺为生,究竟走过多少地方,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迦罗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