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雅莱没法不感慨:“是啊,真没想到,当初陛下向亚述提出联手,求取向导,后面居然还跟着这样的连环计,仅凭这份手段,尼拉里就根本不是对手,吃了哑巴亏都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但是说到掌控的问题,他却还是有点不明白:“可是……这毕竟是两国两王,陛下又该怎么去掌控尼拉里呢?说是让他需要求取外援,可这个外援又该怎么给?难不成还能直接插手参与到亚述的内政中去?如果真这样,那恐怕非但不是外援,反而更是尼拉里要被政敌攻击的把柄罪责了吧?被扣上一个勾结外邦,出卖国利,那他的王位岂非只会更难保?”
美莎翻个白眼,悠然指点:“谁说是要那么直来直去的插手?换个方式不行吗?譬如说,亚述向外连通的商路!现在他们的土地都快被阿爸的势力包围了,无论想往西走、往巴比伦走,或者往喀希特、埃兰走,有哪里是能绕得开?尤其巴比伦,那都是从前亚述人最重要的传统商路呀,而现在落进我们手里,那么阿爸的态度,是不是就能决定很多事了?譬如说,巴比伦的商路如果是由尼拉里来商谈的话,或可考虑给他面子,撕开些口子让他们得些利,可再换别人,却是除了严厉封锁绝无二话。看,这不就是外援的威力?阿爸帮谁不帮谁,由利益决定选择,就凭这个,随便谁再想把尼拉里从王位上赶下来,能不掂量掂量吗?而反过来,一旦阿爸不再给尼拉里这份脸面了,转而开始向他的政敌示好,那么这份由利益而来的选择倾向也就立刻会跟着倒过去,这岂非就是能以阿爸的态度,来决定亚述的王位了,你说尼拉里还敢不听话么?”
雅莱恍然:“说的是,商贸利益的往来,这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可或缺,因为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出产所有需用的物资。不说别的,仅是食盐这一项,那就离不开临海的国家或者是有盐矿的国家来支持,而亚述全境深处内陆,根本无处临海,境内也少有盐矿,要是彻底封死了向外的商路,尤其是若不能再往来巴比伦了,那简直就是灾难啊。”
美莎笑嘻嘻补充:“再说了,别忘了尼拉里的手中还捏着阿爸签署的和平协约呢,现在终止了边境蛮族的袭扰,那可都是这份协约在起效。看清楚哦,这份协约是和尼拉里签的,可不是和别人,这其中用文字游戏暗埋的玄机,都是明确写着:是在双方国王在位期间,绝不动武,嘻,你细想想这话是什么意思?”
雅莱惊呼拍案:“也就是说,一旦亚述的王位生出变故,统治者都换了人,那么陛下也就是能随时撕毁这份协约了!”
美莎欣然点头,笑说:“这份暗藏玄机,即便当初签署时大家都明白,但这都是在保尼拉里,他签起来当然不会有意见,可换了别人再掂量这份协约,味道还对吗?顾虑着这份隐患,还敢乱动吗?再譬如亚述逃奴成潮,尼拉里若想堵截劳动力外流,那么只要他乖乖识趣,阿爸就大可以配合他,不再接收更多流民过境,可如果他不识相,自能招引得更加汹涌。就是这个道理,好多事情都是可以拿来做条件的,这份外援的威力,就是在拿掉了尼拉里众多亲信之后,让他今后再能依仗用以自保的筹码,都只能是赫梯王给他的了。你想想,这个样子,他还敢不去看着阿爸的脸色行事么?这根本都等于是从此降身为傀儡,尼拉里再想寻求两王之间的平等地位都纯粹是笑谈了。”
雅莱听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怔怔有感而发:“哇靠,从前就知道陛下很阴险,还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阴险,终于知道你的这份阴险都是跟谁学的了。”
美莎一巴掌拍过去:“你说谁阴险啊?做王守护一方,不该这样吗?”
口误家伙连连坏笑点头:“应该应该,没说不应该呀,我佩服还来不及呢,又没别的意思。继续,亚述不足为虑了,那接下来呢?”
美莎鼻子一哼,重归正题:“所以呀,你这么清点一圈是不是就很清楚了,今后还能够成为对手,存在威胁的,还能有谁?埃及!只有埃及!”
雅莱不懂:“埃及?可他们不是一样遭受重创了吗?现在连拉美西斯都死了……”
美莎却说:“遭受重创是一回事,但遭受重创之后的恢复能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由此,她便将埃盖翁手卷中所罗列的埃及种种独有的优势,一一与他分说清楚,雅莱越听越心惊,如此衡量……的确啊,埃及的这份恢复能力,实在不是其他邦国可以相比。
美莎提醒说:“出使埃及的时候,你应该亲眼看到了吧,那个时候距离大战结束才有多久?满打满算不足三年的光景,可是被毁得最惨的下埃及三角洲,多少神庙方尖碑的重建,都已经是很具有规模了,这种速度,放在别处敢想吗?”
回忆那时沿途所见,雅莱又是一惊:“还真是啊!才那么几年,好多城镇的神庙神像,都已经重修得差不多见型了,这就是埃及独有的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