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邸正厅,独处说话之际,美莎出口一言让塞提吃了一惊,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美莎却还在问:“你真的就没有怀疑过我么?你为什么不会怀疑我?”
塞提越听越糊涂:“你指什么?我……应该怀疑你什么?”
少女轻抚身边母狮,声音比动作更轻柔,轻轻的说:“当然是做局。出了这样的话:自导自演,同样可以成好戏。关于刺杀,难道……你就从没有怀疑过我吗?你怎么敢保证不会是我自导自演的好戏呢?要买通亚述人做杀手,让他们使用同一种眼线膏,武器上涂抹同一种毒/药,甚至连那个为掐断线索而横死在臭水沟的泰赫普,也是死于一样的剧/毒,甚至就把手伸进你的王宫里,如果,所有这一切都是由我来一手安排的话,以赫梯多年铺就的密探大网,要做到并非没有可能,你却为什么从没想过来怀疑我?说不定,就是被栽赃的家伙出于报复,才会有这一场下/媚/药的算计,谁敢说没有这种可能?你说是不是?”
塞提听得无比震惊:“你……你连泰赫普的事情都知道?”
美莎毫不心虚:“当然,他不过是一颗棋子,就因为和王后身边的首席女官是同乡。所以,他早就被人盯上了,用完即弃,最终被灭口都是必然之中的事情。”
塞提但觉一阵心惊肉跳:“是你盯上了他,还是……你发现有人盯上了他?”
他实在不想问出那句话,是根本没办法开口去印证,真会是她自己干的吗?如果是,未免太让人心惊+心寒。
美莎根本无意给出答案,只是淡淡的罗列事实:“看,其实你真的是有很多理由来怀疑我的。内廷赴会,我明显是有备而去,身边侍女皆带凶器,卫队领首临时更换成同为王室成员的表弟,还有抓捕刺客时的反应速度,为什么雅莱竟会没有一刻迟疑?为什么街头上的行动也是同样迅速,甚至赶来接应以致半路又抓住一个时,军士身上居然都带着攻城攀墙时的钩索?这正常吗?所有一切罗列在一起,所能给出的结论无外乎两个,一则是料事如神,一则就只能是自导自演才会料事如神,那么,你为什么竟会没有怀疑过,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就是我自己呢?”
塞提听不下去了,霍然而起神情里带出无法克制的激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希望我这样去怀疑你吗?我……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
美莎丝毫没觉得不安,冷眼看过去,冷冷的说:“看,这就是你的问题,你怎么竟能不想呢?当一件突发变故摆到眼前,背后会存在无数的可能。究竟该怎样去判断,怎样分辨事实,这本就是你应该准确把握的事情。只要你是王,那就不容许有错判,因为一个错误,就可能是让你万劫不复!”
她重新垂下眼目,竟是叹了一口气:“和你说这些,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在王者的视线里,不容有盲区!当一件脱离掌控的突发变故来到眼前,从来没有谁,可以成为理所当然就被忽略过去不用怀疑的对象。”
塞提这才愣住了,美莎站起身走到面前,再度看向他时,眼神重新变得冷冽:“你从来没想过怀疑我,但是知道么,我却怀疑过你!”
塞提又是一愣:“怀疑我?怀疑我什么?”
美莎痛快直问:“怀疑拉美西斯之死!你的父亲究竟是真死于恶疾,还是纯粹被人为害死的?若是人为,那会是谁?会不会……正是你的杰作?”
塞提一时听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美莎理直气壮:“看,摆在眼前的事实同样很清楚:任何害人阴谋,谁是最大的得利者,谁就是最大的嫌疑犯!拉美西斯之死,得利最大的是谁呢?不正是你吗?你的父亲若不死,你又怎能如此快的坐上至高无上的王位宝座?毕竟,拉美西斯的儿子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即便是长子,也未必就理所当然可以继承一切。假以时日,谁敢保证在你的兄弟里,就不会再脱颖出比你更出色的人选呢?譬如说,你那个最小的弟弟,他今年才只有16岁对吧?太生嫩了,现在还肯定无法与你相比相争,可是再过十年,谁又能保证会变成怎样?所以,夜长梦多,那还不如早日定局,这不就是很充分的动机么?还有,在拉美西斯死后,又是谁在大力扩散赫梯人是疑凶的谣言?即便阿爸曾经几番对你下过手,那也无非都是警告的意味更大,否则,为什么射向你的街头冷箭,居然都忘了涂抹/毒/药?这一点你自己应该不会不知道吧?那么,又为什么还要抓住这个当理由不放呢?还有,究竟都有谁能够把这件事抓成理由,之前有大力宣扬过吗?你曾几番遇刺,人们知道不奇怪,但真凶是赫梯王,这个知道的人也很多吗?既然从前没有传开,为什么现在反倒传开?是谁传出去的?还有谁能比你自己去传更便利……”
“别说了!”
塞提再也听不下去,完全无可遏制的在一瞬间怒火爆棚,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占据他灵魂的少女,无以言说那股痛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卑鄙的人吗?竟能为了王位,不惜谋害生身之父?!”
美莎一点不生气,痛快反问:“那么,换一种问法:如果不是你想急着做王,那么又会是谁在替你着急?谁会更乐见是由你坐上王位,而不再是拉美西斯?!”
塞提心头震动,这才愣住了。
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