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比斯王宫的大宴会厅里,法老与王后双双到来,正式开启这场国宴。
由现场礼仪官引导方位,埃及的臣子集中在一边,而各国来使集中在另一边;臣下皆以官职高低排次序;使节则分明都是按照法老授意排次序。赫梯公主当然是排在最前,其次是基提岛来使、米诺斯来使、迈锡尼来使、巴比伦来使、亚述来使、埃兰来使——除了美莎,其余人等便都是以到来的时间顺序站位安席了,这样最公平,谁也不得罪,排在最后才是来自努比亚、利比亚这些附属番族的代表……
一切次序排定,随着埃及之主莅临,所有人皆要各行礼节。费克提满是挑衅的向赫梯公主一方看过来,就见美莎完全没有犹豫的向上座主人微微屈膝行礼,笑嘻嘻开口:“法老你好,王后你好。”带着一种小女孩特有的俏皮,而她身后部下也随之手按心口,微微点头即算礼成,竟是无人下跪。
费克提鼻子一哼,正要开口刺一刺,不想美莎一句俏皮的问安之后,紧接着立刻说:“你们终于来了,为了等这顿晚宴我午饭都没吃,早就饿了呢。法老陛下,能开席了吗?我好期待埃及的美味大餐。”
塞提被逗笑了,少女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那叫饿的模样简直像只撒娇小猫,谁看了还能拒绝?他欣然笑说:“远道而来,又岂能让公主饿肚子?开席!”
法老抬手,所有人就此归座,费克提再想揪住礼节做文章,竟是没机会了。鲁邦尼微笑向他看过来,眼神中的揶揄之意,不言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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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传统,最尊者坐椅、次者坐凳、再次者坐席。因此在这宴会厅中,法老与王后都是坐椅,面前是餐桌,就像现代人的用餐桌椅没什么两样;埃及臣下一方,众人皆是坐凳,面前餐桌都要随着矮一些;使节一方,全场的第三把椅子就是美莎了,随行部下还有其余各国来使皆为坐凳,而其他使节带来的仆人,要么在身边侍立服侍,要么就只能在身后更次一等盘腿坐席了。
看到这种安排,赫梯公主连同其手下都是齐刷刷比其他人高出一筹,不等埃及这方有人开口,亚述的多毛怪来使哈尼忒就要首先出声表达不满了。
“尊贵的法老陛下,同样都是各国来使,这公平么?赫梯公主最后到来,反而坐到最前,手下仆从竟与我们等列,我竟不知这算什么道理?”
法老塞提看过去,眉头轻轻一挑,淡然反问:“公主是王室成员!你这样发问,却不知除了赫梯公主,还有哪一位是出身王室?”
哈尼忒一阵语塞,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好,即便公主尊贵,我们无法计较,但是她的手下人呢?一群仆从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同列。”
这次不等塞提开口,美莎已经扭头看过来,当场更正:“这位大胡子先生,你搞错了,他们不是仆人,就没有一个是伺候人的,而统统都是阿爸派来管着我的,我才是被管束的对象。基本上也只有我什么都要听他们的,他们才不听我的哩。”
哈尼忒:“……”
宴会厅里一阵悉悉索索,从美莎的身边人到舍普特这些熟识者都被逗笑了,而埃及一方的臣子则是嗡嗡议论之声四起,人们显然无法理解,这么有失颜面的话,这个赫梯公主怎么居然能说得这样面不改色?
法老塞提冷眼斜睨亚述来使:“现在,你还有任何问题吗?”
哈尼忒除了乖乖闭嘴还能说什么?心中念咒磨牙,可恶,他从来没见过会有这样的公主,一群仆人竟能堂而皇之说成家长?这算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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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各人落座,再无异议,法老正要示意上餐开席,却忽然从宴会厅一侧传来响亮高呼:“王太后陛下驾到!”
塞提面色一变,怎么回事?今晚宴会,并没有计划安排母后出席啊!他格外惊诧的看过去,身边,图雅则是第一个笑意盎然的起身相迎,亲自扶斯特拉王太后下金撵,登王座。就在法老与王后的座位旁边,跟随王太后而来的大队侍女,迅速安置出一张金椅王座,同样摆好餐桌。再等迎接王太后入席,图雅竟是直接将之迎入原本是王后的位置,与塞提同列,而她自己则仿佛毫不介意的坐到了那张新安置出来的侧位上去。
塞提看了图雅一眼,眼神在无言中变得深沉,他忽然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地位最高的王太后驾临,所有人都要重新起身行礼,而美莎竟是没动。公主不动,部下便没有一人会动。
而事实上,美莎的不动,没有任何意思在其中,她只是、完全、看傻了。
斯特拉王太后一出场,那通身上下的金光就险些晃瞎一双眼,原本王后图雅一身盛装就已经够华贵了,可是此刻一比,忽然间就全变成了毛毛雨。王太后头戴双羽冠,这种竖长高冠,是太阳圆盘与两根宽羽毛的组合形象,全部是用足实的黄金一体打造,竖在头顶足有一二肘尺的高度,而身上披的则是金羽衣。美莎知道,那是埃及王室用以诠释伊西斯女神形象的金衣,通身都用金片打造,做成模拟翅膀的羽毛形状,披在身上百分百从头到脚金光灿烂。而也正因见识过,所以她此刻的感觉才是惊得下巴快要落地了。没错,就是这种巨型金冠和金羽衣,在老爸一战抢回来的宝贝里就有嘛,她出于好奇就曾亲身试过,纯金打造的重量,真个上身足够压死人,尤其是那个高高耸立的巨型双羽冠,戴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