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坦老头似乎听着格外荒唐,眼皮不抬的说:“真有意思,公主殿下又不是负责接待你们的官员,难道还有义务天天作陪?”
塞提皱起了眉头,充耳不闻继续追问:“美莎在哪?她怎么不来了?”
提坦老头更觉可笑:“公主殿下怎么就应该来呢?前些日子,也不过是小孩心性,一时兴起,无非是对异域来客感觉好奇罢了。既然已经满足了好奇心,自然不会再来了。”
胡扯!塞提坚决不信他的说词,而‘不会再来’的字眼更让心口猛跳几拍,他下意识的变了颜色:“这是赫梯王的意思么?是他不允许美莎再来了?”
提坦老头沉了脸色,几乎是严厉的提醒:“还请注意你的措辞!美莎之名,不是你们有资格随便叫出口的!这种话也不是你可以随便质问的!当心传进陛下耳朵里,脑袋搬家可就怨不得别人!”
塞提愣住了,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在心头滋生,该怎么形容呢?与之前受困的那种切齿还不一样,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是让他整个人都没法静下心来。她不能再来了?而自己也不被允许再出去,那岂非就是从此断绝了见面的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明明说过这个阿爸是拿她没办法,怎会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心情烦乱时,当伊赛亚光顾驿馆,他揪住这位救星便等不及的打探起来,公主美莎为什么突然就见不到了?她此刻在哪?是个什么状况?该不会是被她那位阿爸给关起来了吧?
塞提掩饰不住的急切,让伊赛亚瞠目结舌,眨眨眼,再眨眨眼,喂,拜托,这个……不会吧?说起这事,他便是棒打鸳鸯的作乱元凶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这是达到目的最有效的捷径。面对追问,伊赛亚不免心虚,却只能告诉他:“你如果还想早点回家,就什么都别问。这本来也不应该是你过问的。”
打死不肯再多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会让塞提更着急。脑子里来回飘荡的都是那张甜甜笑脸,一嗔一笑都是那么清晰,尤其那双绿水晶一样的大眼睛,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已经刻进了心里,因此,只要一想到可能从此后再也见不到了,就是太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食不知味、夜难安寝,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塞提的不对劲。是的,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她,随着时间推移整个人都在变的越来越烦躁。因此当这天,来驿馆‘串门’的哈兰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塞提大吃一惊之际,几乎是未加思索就点头上了贼船。
关于这种逆天之举,他只把一同长大的死党好兄弟舍普特拉了进来,因为必须有人协助望风才行。耳边嘀咕,不难想象舍普特的反应,他是拼命拼命捂住嘴巴才没有叫出声。舍普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四处警惕张望,生怕被谁听了去。
“殿下,你疯了?!这种事一旦败露,你……你想过后果吗?你不要命了?!”
塞提当然知道这是在玩火,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充斥心灵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她,哪怕再见一面也好!
舍普特气急败坏,努力压低声音严厉提醒:“殿下,你昏头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是诡计呢?万一是别人假借这个小公主的名义布下的陷阱怎么办?如果就是为了不让你回家而精心设置的圈套,只要你去了,那就是迎头送死!”
是,他说的一切塞提都明白,可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拼命摇头,拒绝一切拦阻劝言:“不,她不会骗我的,我相信赫梯王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舍普特简直听不下去。
塞提却说:“我现在就是一个人质,要杀我还不容易吗?若一心索命,办法借口要多少会没有?何需费这种周折?这是什么?一旦败露是关乎美莎的名誉!他会用最在意的女儿的名誉来玩这种伎俩吗?”
舍普特愣住了,想一想,好像也是啊……
“可是……这毕竟太冒险了,就算真是那个小公主的意思,一旦被人发现,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你就真的完了!是你没可能再活着回家!不仅如此,只怕到时赫梯王的怒火也必要迁怒无辜,极有可能是要给埃及带去更加无法预料的灾祸,殿下,这些你都想过没有啊?”
塞提沉默下去,闭目皱眉,拧成一团的眉头充分昭示着这一刻的挣扎。这般质问中,他忽然忆起儿时偷偷趴在窗角偷听到的祖母和父亲间的对话,祖母说:爱上一个人,没有对错,却有可为与不可为……可是啊,到今天他才发现,当一个人真的走进心门,要用可为与不可为来区分界线会有多么艰难,也终于算是理解了,父亲……那种身处在那道叫做‘不可为’的界限两边,却因为爱上对岸之人而甘冒大不韪的心情。
许久沉默,当塞提终于睁开眼睛,分明下定了决心,他说:“所以才要你帮我,所以,才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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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整座哈图萨斯都在沉睡,舍普特能够清晰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夜深人静翻墙偷溜,跟随哈兰指引一路向阿丽娜神殿靠近,舍普特看着这个身高还不及他们胸口的12岁男孩,满心哀叹这真是疯了!没错,这根本就是存心找死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