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问号一大堆,伊赛亚急于找到正主问个明白。在宫仆引领下走了不算短的一段路,远远的,他总算望见拉美西斯的身影。
一大清早,拉美西斯似乎也被牵绊在了内廷,一个宫装华丽的女人拽着王不撒手,跪倒在地分明是情绪激动在哭求:“陛下,求求你,赶快救救塞提吧。当初我就说不能让他去,陛下偏偏不听,现在该怎么办啊……”
哭得声嘶力竭的女人,正是拉美西斯的长妻拉米,塞提的生母。自从听闻噩耗,做母亲的哪里还能受得了?拉美西斯被哭得头大,皱着眉头连声催促:“好了,别哭了,大庭广众像什么样子?赶快起来!你现在好歹也是王妃,总该注意点形象吧?”
形象?儿子都快没了,她还要什么形象!到了现在,一切温婉规矩都统统去她的,拉米只要儿子!却可恨男人心硬,仿佛是故意回避他,几番相求拒不肯见,拉米简直快哭晕过去,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死死抓着就是不撒手。
“我不管!我只要儿子能回来!陛下,别忘了那也是你的儿子呀,是头生的长子!这么多年跟在身边,一同出生入死为国效力,他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人们都说这是拿我的儿子作了死间,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是,我知道,就算塞提回不来了,陛下还有是别的儿子,有奥卡蒙,有谢普,有卢托斯……王子有的是!可我……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让他沦落敌国,这是存心要我的命吗?”
拉美西斯简直听不下去:“说得什么疯话?死间?!你知道什么是死间吗?不懂就别乱讲!”可恶!他就知道!之所以选择回避,怕的就是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除了乱上添乱,能有任何意义吗?
拉米难以置信:“陛下,那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如果着急能解决问题,那我情愿急死。”
拉美西斯鼻子一哼,他已经看到伊赛亚在往这边走过来,因此只能决绝甩开长妻,喝令两旁宫仆:“带王妃回去!再敢这样哭闹,唯你们是问!”
不想在朋友面前丢丑,拉美西斯迎上伊赛亚,拽住他直接往前殿去,对身后女人的嘶力哭求充耳不闻。随着距离拉近,伊赛亚分明也已经听到一耳半句,最主要还是女人哭得动静太大了。当初在他家里做客,伊赛亚自然也认识拉米,看这架势已明白了大概。是啊,儿子身陷险境,有哪个当妈的会不着急?
“喂,你搞的什么鬼啊?”
拉美西斯装傻充愣:“搞鬼?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伊赛亚开始磨牙:“当老子是傻瓜,平白无故,居然让我睡到法老的寝宫去……”
拉美西斯眉头一挑:“这有什么,你又不是没和我一起住过,从前不是都睡得很心安理得么,怎么到现在反而变得扭捏起来?”
伊赛亚一阵恶寒,这个混球,拜托不要说得那么暧昧行不行?!
心里骂着,但他的聪明脑瓜已经隐隐察觉出来,回头望一眼被架向内庭深处的女人,试探问一句:“我说,你……该不会……这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吧?”
拉美西斯立刻瞪眼:“什么叫故意?又哭又闹不成个样子,难道还是什么光彩的好事?哼,说起来我才是倒霉,一大早被抓包,想躲都没躲开,谁有兴趣演给你看?!”
伊赛亚冷眼斜睨,显然不信:“真的?”
拉美西斯没好气的回敬一眼:“真的假的自己想去,反正我没有义务自证真伪。”
行行行,就算这一篇翻过去不谈,但伊赛亚分明已察觉到重点,凑过来再问一句:“但是,你这么苦心安排,总不会没有理由吧?连法老的寝宫都睡过了,本人的光荣履历从此又多一项,这算什么?该不会……就是和你儿子塞提的事有关吧?”
这一次,拉美西斯没有回答,只有笑容分外奸诈。回廊辗转进厅堂,悠然笑说:“走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边吃边聊。”
伊赛亚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不-幸-言-中!
一时间,浪荡子生出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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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早餐,注定要让伊赛亚食不知味,拉美西斯也不和他兜圈子,直话直说:“塞提被扣留在哈图萨斯,这的确很棘手。若我没猜错,凯瑟·穆尔西利这样做的目的,除了要扣留人质用以反制我,恐怕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用来做钓饵,他是想借此钓出一条大鱼!”
伊赛亚立刻明白了:“帕特里奥!”
拉美西斯痛快点头:“没错!帕特里奥·奈亚斯,尼弗提提之子。当初从神人卡比拉而受益的承袭者,放眼世间统共有几人?而到了今天,又还剩几个?”
伊赛亚点头接口:“是啊,这么多年,死的死、亡的亡,到今天,除了凯瑟·穆尔西利本人这个承袭风神之威的大神官,帕特里奥就已是硕果仅存的一个了!拥有魔力,却又偏偏不受控于治下,这对赫梯王,想来终归是一块心病。藏于暗处,他随时可能向赫梯一方的任何目标去下手。从帕特里奥开始转而支持你的那一天,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从这一次事端的刺激,为了助你顺利登位,他竟然可以付尽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恐怕赫梯王就已经是打定主意想除掉他了。”
拉美西斯低声叹息:“帕特里奥……老实说,我从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欠他这么多,这感觉……真的很难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