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塞提这个25岁的年轻人,这趟出使,无疑是一场辛苦甚至是痛苦的修行。本就傲骨满身的战场猛将,要他时时刻刻控制情绪,不发怒、不憎恨,或许只有亲身领受过才会知道是有多难。站在敌人地头,面对无以复加的刻毒羞辱,塞提努力在暗地里调整呼吸,不让对手看出任何异常。片刻之后,他微微一笑,向身边副使痛快一挥手:“既然如此,那好吧,艾蒙,就由你来谈。”
艾蒙闻声立刻站出来,容情肃穆自报家门。
法提亚笑了,他根本不容艾蒙再多说一句,直接打断:“真是可笑,由他来谈?他是什么身份?他能代表埃及,能说了算?”
塞提欣然应战,奉送更加动人的笑脸:“没关系,既然议长愿意慷慨献身、充当好材料,那何乐不为?纯粹就当是练练嘴皮嘛,反正,在赫梯,同样不是由你说了算。”
法提亚痛快点头:“嗯,有道理。谈判席上要寻求平等……但是,这实在需要一个前提,也是你必须首先搞清楚的一件事:要获得对等公平的地位,那是需要具备权威性的。自古弱国无外交,到了谈判席上,也就是根本没有开口的资本。所有这些,本都是要靠实力来做保障的。竟不知道这件东西你有没有带来,是否具备?才能让我王愿意接受你的论调,继而,愿意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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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那个就是埃及人?”
“嘘——!小声!当心被发现。”
元老院大厅一角,在厅堂人众看不到的地方,此时正挤着好几颗不安分的脑袋,悉悉索索好奇张望。听说今天要与埃及王子会面谈判,公主美莎压不住的好奇要来凑趣看热闹。伊莲和狮子姐姐陪在身边,此外还有在王后|宫殿里一同长大的六王子塔纳尔,也少不了要跟着长姐一起‘学坏’,玩心大发来捣乱。
塔纳尔满心好奇:“姐姐,他们长得好黑哦,埃及人都是这样吗?”
美莎笑嘻嘻在耳边嘀咕:“那个肤色不叫黑,是蜂蜜色,看,是不是就像你吃的枣花蜜一样的颜色?他们生活的地方很热,大概都是被太阳晒得吧,你不觉得其实也蛮好看?还有比他们更黑的黑人哩,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7岁的小男孩听得惊讶:“啊?还有更黑的?那会是什么样?”
伊莲痛快代劳回答:“我见过,就像黑炭。”
美莎竖着耳朵,全心一意都在殿堂里的交锋,连连摆手示意不要再乱吵。从塞提进殿开始,清晰可辨双方皆是敌意甚浓。法提亚的态度足够堪称目中无人了,分明就是把堂堂埃及王子都踩进了泥土。美少女越听越皱眉,真是的,这样针锋相对何苦来呢?而当再听到凯瑟王根本不打算出面会见这,美莎忍不住的是要大翻白眼。
“阿爸这是做什么呀?来者是客,也太没风度了。”
伊莲小声劝:“哎呀,这些都是国家大事,陛下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美莎才不接受:“有什么道理呀?说穿了不就是因为讨厌狼先生,因为狼先生要和他抢妈妈,是情敌嘛。可是妈妈都已经不在了,多少年了呀,还要这样没完没了。再说了,现在来的又不是狼先生。”
伊莲瞪大眼睛,小声抗议:“喂,没有你这样的吧?如果是有人要来和我的爸爸抢妈妈,该站在哪一边还用说?哼,破坏别人家庭,就凭这个也要打死他。你怎么能替坏人说话?”
美莎不同意:“怎么就是坏人了?连阿爸他们自己都亲口承认,狼先生救过妈妈好几回呢。哼,真到该救命的时候,怎么就不介意求人插手了?而且,妈妈又没有真的被抢走,关键是妈妈自己喜欢谁呀,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连这个都搞不懂,还要乱记恨。你想想,随便谁家,如果本身好得很,一点问题都没有,谁能破坏?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插得进来呀。”
伊莲无奈认败:“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但又随即补充:“那也不代表能被你说服。”
美莎闻之窃笑:“看,无形中你也已经受到影响了对不对?这话之前是谁说的来着?可见啊,敌人身上也会有让你认可的东西吧?嘁,这样还敢整天教训我,如果全都听你们的,这个不行那个不妥,一心为敌就坚决不打交道,只会躲着走,你去哪里听?”
伊莲郁闷嘟囔:“好啦,我的公主殿下,已经承认说不过你了,还要不依不饶……”
身边,七岁的塔纳尔忽然有了新发现:“咦?亚伦哥哥也来了。”
美莎立刻停了嘀咕斗嘴,闻讯望去,满心奇怪:“亚伦哥哥?他是军职呀,跑到元老院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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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院正殿大堂,16岁的少年好似闲来无事逛大街一般笑嘻嘻溜达进来,好像一点都没觉得是打扰了正经公务,开口即笑问:“呦,这么多人好热闹啊,这是在说什么呢?”
法提亚故意瞪眼:“又来了!你们这些坏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一点规矩?元老院都当了你家后院,真是让陛下都纵容坏了。”
亚伦嬉皮笑脸,没大没小就像哥们似的拍上法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