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张该死的希腊脸,帕特里奥一下子窜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后槽牙差点咬碎:“妈的,混帐王八蛋,你还敢来?!”
马格休斯快被掐死了,连忙挥舞手里的东西,上好的葡萄酒,还有新鲜出炉的羊羔肉。
“朋友嘛……咳咳……先吃完再死行不?”
帕特里奥气哼哼放开手,抢过葡萄酒自顾自喝起来。马格休斯揉着生疼的脖子,叹息道:“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我明明是在帮你,你倒像见了仇人似的。”
帮?这个字眼再度招出火山爆发,帕特里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自己看看,满屋子破烂货都快让人没地方下脚了!什么咸鱼、腌菜,呐,还有那一大摞都快发霉的干饼、膻味冲天的破羊皮,都不知被虫蛀了多少个窟窿,居然也敢说当礼物送人缝衣服穿……妈的,恶作剧都嫌太夸张了。口袋里随便翻出一块碎银币都不知能买多少,我要这些破烂货干什么?干脆直说,你到底想干嘛?”
马格休斯笑意盎然:“是,没啥值钱的好东西,随便一块碎银币就不知能买多少,可是,却买不来人们对你的祝福。”
帕特里奥这才愣住了。学者悠然欣赏满屋‘馈赠’:“知道吗,这才是我看到的东西,所有这些,都是生活困苦的贫民,送给你的祝福呀,是你用多少钱都不可能买来的。”
帕特里奥鼻子一哼,干脆扭过头去不理他。
马格休斯嘿嘿一笑,一起坐下来喝酒吃肉,叹息道:“你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别扭,明明心理是有感触的,偏要嘴硬,我说,偶尔承认一下自己的真心会死吗?”
帕特里奥再度瞪眼:“承认什么?”
马格休斯反问他:“如果你真不想给人治病,谁又能逼你?明明就是自己愿意的,哼,治病救人又不是丢脸的事,有必要弄得这样偷偷摸摸吗?半夜光临药铺,我说,你怎么就不能敲开门光明正大去买药啊?”
帕特里奥鼻子一哼:“买?你给钱?”
马格休斯回敬大白眼:“是啊,算我倒霉。还好意思找我算帐哩,那些药铺老板失窃报案,要不是我替你赔钱摆平,你现在早就官非缠身了知道不?”
帕特里奥不信:“你?你有这么好心?你哪来的钱?”
马格休斯一挺胸:“我现在是贵族学校的特聘老师,当然有薪酬。”
“说白了还是那家伙给的?”
他听不下去,马格休斯却收起玩笑,很认真的对他说:“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你不肯再帮他,我可以理解。但是,也总要考虑些现实问题吧。你自己说,来到赫梯,却不接受他的一切馈赠或安排,不要土地不要财产,不当祭司不作官,那生计怎么办?你吃什么喝什么,不管怎样也总要考虑一下谋生的问题吧?”
帕特里奥鼻子一哼,给迦罗充当专职医生,离开奥斯坦行宫时他可是狠狠敲了一笔‘诊金’,虽说也是那家伙付账吧,但终归拿得理直气壮。这个小院就是这样买下来的,至少在这笔钱花光以前,他还没打算考虑这些无聊问题。
马格休斯笑问他:“满屋子没法入眼的破烂货,你是不是觉得那些求医的人很滑稽很无聊?可是……该怎么说呢?或许你没有这种体会,但是我曾经见过很多啊。小病硬扛、大病等死,其实天底下无论在什么地方,对平民百姓来说,看病都是一件何其奢侈的事。能像你这样药到病除,绝无二话,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迹呀。所以说,大家表达感激的方式或许千奇百怪,但是那种心情你总应该去试着体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帕特里奥不吭声了,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而马格休斯就这么一路碎碎念,用一个学者的眼光,去为他重新解读那些纯朴天真,即使做事有些幼稚却不失可爱的市井小民。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做学者更神圣的职业,那就是做医生了。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只可惜自己没这份本事,如果有的话,嘿,那我也一定要去行医,因为会很有成就感哦,至少,不会总被人动不动骂成白吃饭……”
“呸,你这家伙还挺记仇的。”
嘴上气哼哼,他没说出来的后半句:妈的,给贵族子弟当老师,担了一份宫廷差事,没想到这家伙拍马屁的本事也进步神速嘛。
边喝边聊,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午夜。不管帕特里奥嘴上承不承认,这个与他一路同行走到今天的希腊学者,其实,已经在心中占据了一席能称作朋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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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宫时,马格休斯已经喝得满面通红,说话都不太灵光了。
凯瑟王笑问他:“搞定了?那家伙终于肯认命当医生?”
马格休斯含混点头,老天,这位阁下不出面,让他一个学者冲到前面当炮灰,再有这种算计人的差事,他打死都不能再点头了。
“看看,我今天差点被他掐死。”
凯瑟王看着他脖子上的红印咯咯大笑,摇头叹息:“认命吧,谁让你碰上这么一个别扭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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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帕特里奥从此踏上行医之路,他开始买进药材,自己制药,还有一些认为必须的医疗器械。而对于接诊对象,一贯眼高于顶的家伙也自有一套行事准则。穷得丁当响的,讨论诊金压根没意义,可如果有高官富户慕名找上门,那就是开天杀价没商量了。还有,能不能让他老兄看顺眼也是重要前提,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