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强大帝国的毁灭,致命伤都一定来自于内因!是它本身先出了问题,外敌才能趁虚而入……”
拉美西斯喃喃自语,副将库布卡闻之一愣:“将军,你说什么?”
拉美西斯不吭声,他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二王子达鲁·赛恩斯收买庞库斯幽灵篡权窃国,这才是掀起一切内乱的根本原因!一个强大帝国眼看就这么毁了,遵照法老授命,以赫梯拒绝谈判为由,借机大肆劫掠疆土,可是一路走来,他竟越打越寂寞。
在南方,与他抗衡的是赫尔什亲王与西塞亲王的人马,这些人都已被哈图萨斯列为反贼,国王军大兵压境,说是监督他们对抗外敌,以将功赎罪。而眼看战局万般不利,国王军三万人马始终按兵不动,不曾给予任何支援!
其中的用意拉美西斯怎能不明白。这里是赫尔什亲王的领地啊,他不管是不是遵从哈图萨斯的命令都必须死守到底。这分明是在借刀杀人!让埃及军来剿灭‘反贼’,等双方都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国王军再捞一个击退外敌的功劳,载誉而归?
拉美西斯一声慨然长叹:“看吧,这就叫弄权者祸国!这些天真的家伙,以为埃及军会按照他们的心意行事吗?真以为有可能坐享其成,轻轻松松就来个收复失地?秉持这种想法见死不救,哼,这已经不是天真,而是愚蠢!”
副将库布卡笑笑说:“可是,赫梯人的愚蠢,成就了埃及威名。从此以后,恐怕除了法老陛下,再没有一个人的名字能与将军相比。”
拉美西斯摇摇头,眼神中不见任何兴奋,真的,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起伊赛亚的犀利言辞,他没有说错,这样的战争,即使赢得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一声叹息透出厌倦,他说:“知道吗,我已经不想再浪费精力和这群蠢货周旋了,致信法老陛下,就让他们左手打右手,自己把自己灭了吧。”
********
从那一天见面以后,王子就变了,他竭尽所能收敛锋芒,忍!面对官邸仆从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无论是女人的骚扰,还是男人的刁难,即使再恶心的奉承话也一样说出口,即使再不能容忍的境况也全都示弱忍下来!不惹事,不生非,他就以万人不得罪的乖巧姿态,让老家奴阿拜多输了一年的薪饷。终于,他这个‘完全融入’奴仆群体的新人得到认可,有头目塞拉一手‘提携’,有大小姐朵朵全力‘抬举’,王子得以‘侍奉’索菲图鲁,成为每日为‘一号主人’驾车的马夫。
这一天,索菲图鲁在日暮时分忽然接到召见令,王宫外侍从聚集的院落,几日来王子已经可以清晰辨认各位官员的马车,有宰相法伊兹的、有军务大臣赫尔默的、有外务大臣卡纳克索的,法老在这个时间召集这些重臣,想来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王子心思飞转,他敢肯定这番召见必定与赫梯战局密切相关,他恨不得能变成隐形人钻进去听个明白。
“赫梯人?”
几个其他官员的马夫围上来,仆从间的勾心斗角,显然在这里也无可避免。
宰相法伊兹的车夫是正宗埃及人,在他们的意识里,一贯都是非常看不起外邦人的,他早就注意到王子背后的奴隶烙印,因此挖苦说:“能到埃及为奴,服侍这么尊贵的大人,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拍着胸口庆幸吧,你如果还留在老家,嘿,恐怕这会儿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王子低眉顺眼,完全不动声色的回应:“那是当然,我的家人就是被赫梯那些可恶官员害死的,能走运逃出来,已经不再当那里是什么老家。”
埃及车夫哈哈笑道:“哦?那你这回可有机会报仇了。”
王子故作疑惑:“这话怎么说?”
埃及车夫一脸骄傲的说:“知道吗,我们的大将军已经打过去了,那真叫所向无敌啊,如果能把赫梯那些官员全都杀光,嘿嘿,不就是替你报仇了吗?”
王子微微一笑,故意露出兴奋的表情:“真的?愿神明保佑大将军。”
*******
法老召见一直持续到深夜,等到侍卫传令马车出迎,来到王宫前的阶梯下,王子就看到索菲图鲁与另一个老者结伴走出来,只听那老者说:“虽然这是好事,但军饷筹集还是不能放松,以防随时有变。”
索菲图鲁立刻俯首称是,看他恭谦的姿态,王子已猜到这个老者必定就是宰相法伊兹。来到上车阶梯前,法伊兹看到他忽然住口不说了,脸色微微一沉:“赫梯人?”
王子立刻按照仆从礼节拜倒在地,刻意压低面孔不与他对视。索菲图鲁连忙解释说:“是我在阿玛纳新收的奴隶,做事很得力,就让他照顾下臣的马车。”
法伊兹很警觉的走到近前,命令他:“抬起头来。”
王子只能依言起身,法伊兹命人拿来火把仔细打量他:“好精神的赫梯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索菲图鲁立刻为他说明来历,法伊兹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更加阴沉:“哦?你能带领奴隶打败战车?本事不小!”
他注意到王子胸前的伤口,问他:“怎么伤的?你是战俘?”
王子不动声色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