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奋人心的喜讯通传四方,法老因此颁布特赦令。w不出那种心痛的滋味。从卡迭什中箭落崖,到今天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这么短的时间,以帝国之强,前前后后十二万大军居然就落到惨败?!这让他怎能不垂泪?!数算立国三百年的征战史,赫梯何曾遭受过如此重创?这是耻辱啊!是愧对祖先的奇耻大辱!
伤心时刻,希腊奴隶马格休斯忽然走进他的窝棚,王子连忙转过头去,他不想被人看到眼泪,可偏偏就是没办法止住。
“出去。”
冷声喝令,马格休斯充耳不闻,坐到身边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问他:“你是在为故乡伤心呢?还是在为那个阵亡的三王子难过?”
王子根本不理,马格休斯笑了笑:“知道吗,见你第一面我就很吃惊,我不敢相信,觉得一定是自己搞错了,但是现在……终于能肯定我的确没搞错。”
王子心头一震,这才转过头:“什么意思?”
马格休斯又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别看现在模样凄惨,我曾经是个学者呢,服侍迈锡尼城邦的主人。奉城主之命,大概三年前游历到过哈图萨斯,那个传说中的三王子,我曾经有幸在街上见过他。”
王子吃了一惊,努力搜索记忆,三年前……的确有迈锡尼的访问团队到过哈图萨斯,但是……他不记得曾经见过这家伙啊。
马格休斯嘿嘿一笑,感叹道:“传说中赫梯女子最爱的三王子,啧啧啧,fēng_liú倜傥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在街上遇见的时候,看到仆从驾着马车,他自己居然就扛着一个女人,后来才听说,原来是把祭祀用的祭品抢回来做妃子了。”
王子暗骂一声该死,几乎是逃避的扭过头去,冷声道:“扯谎也该有个限度,你是学者?哼,服侍城邦的学者怎么可能沦为奴隶?”
马格休斯眨眨眼睛:“连王子都能沦为奴隶,何况是学者?”
王子不吭声,马格休斯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居然很认真告诉他:“我说这些,不是想刺激你,更没打算出卖你,我只是觉得……与其在这里垂泪,为什么不回去做点什么呢?你如果想离开的话是一定有办法做到的,不对吗?”
王子还是不吭声,眼神在无声中黯淡,回去?!王子被俘乃奇耻大辱,自古以来就没听说有一个曾经被俘的王子还能担当重任!这关乎国家的脸面和荣耀,战死,至少还有尊荣可言,但如果活着回去……除了沦为天下邦国的笑柄又还能做什么?
一声叹息透出无限落寞,他知道,从睁开眼看到拉美西斯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已经完了,一朝铸就千古错,在名誉尽毁的今天,他又怎能指望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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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歇工过后,奴隶的生活还在继续,王子依旧每日进山为那些不值一提的小头目猎杀野味。每当猎物倒地,他总在第一时间割开咽喉,痛饮一番还是滚烫的兽血——这是他不沾肉食却保持充足体力的秘诀。可是啊,纵然保住这份强健体魄,他又能用来做什么?每当思及于此王子就没法不心痛,他的万丈雄心啊,心中尚未实现的宏图大业就这么通通化为泡影,他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最眷恋的土地已经注定没有办法再回去,流落异乡,那么无论是奴隶、小民,或者其他任何身份对他又有什么意义?
四顾无人的荒野山林,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尽情发泄积郁满怀的愤懑和绝望。有好多次,他都已经用锋利长矛对准自己的咽喉,真的,与其这样活着忍受屈辱,倒不如一死来个痛快。可是……每当想到拉美西斯,想到那头埃及狼现在得意的样子,他又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把长矛扔到一边,王子颓然倒地,仰望头顶日光斑驳的枝杈,整个人似乎只剩一具躯壳。头脑中空洞茫然,过往的一切仿佛都在远去,没有现在,也不再有未来,他的人生……已经什么都没有。
“世间没有谁,会真的一无所有。”
骤然而起的声音让王子一惊,寻声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不远处竟出现一个老太婆,她拿着铲子在树根下挖着什么,挖出来的东西擦掉泥土,原来是入药用的植物根茎。老太婆身裹一件邋遢至极的破披风,一双草鞋更好像随时都能烂掉似的,王子看得一愣,这个老太婆……怎么有些眼熟呢?
老太婆还在低头挖着,沙哑的笑声中开口说话:“因你而生,代你凋零,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为你交换生命,难道,就是为了用来自杀吗?”
王子大吃一惊,她……他忽然想起来了,也因此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那孩子在哪?!把他还给我!”
他与老太婆之间,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等他冲过去,老太婆却还在十几步之外!她好像根本就没动过地方,却任凭王子如何飞奔,就是没法抹杀这十几步的距离。
王子这下心惊肉跳,怎么回事?掐一掐自己,此刻不是在做梦啊!
老太婆依然在笑:“你是奴隶?你是王子?你究竟是谁?该由谁决定?穿上华服就一定是王子吗?烫上烙印就一定是奴隶吗?”
老太婆摇摇头:“身份是别人给的,本质是自己决定的!王子为何是王子,奴隶为何是奴隶……嘿嘿,神明可从来都不曾给人标注角色啊,究竟想做什么样的人,说穿了,都是自己的选择。”
选择?他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