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雅歌看看他:“你想说什么?”
伊赛亚不答反问:“那你知不知道,杀你全家的又是哪路人?由谁带队?”
狄雅歌摇摇头:“我回去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除了烧毁的房屋,遍地惨死的家人,什么也没有。”
伊赛亚却说:“就算灾后惨象,也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你指什么?”
“看看这里,连文官元老都能有这么多凶悍家丁,你的家里总不会连个护卫都没有吧。”
“当然有,人虽不多,但个个训练有素。”
伊赛亚咧嘴一笑:“这就是问题,死到临头除非他们束手就擒,否则就算是灭门血案,也总该让对方留下点东西才对。听过一句箴言吗,死人有时比活人更会说话。你看到的情形,遍地尸体中除了家人还有没有其他人?有没有遗落的武器?还有那些训练有素的家丁又是怎样死法?是顷刻毙命呢?还是恶战而亡?总之遍地死人,也能看出很多东西啊。”
狄雅歌简直听傻了,这……这家伙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总能提出一连串匪夷所思的问题?仔细回想当时情形,乍见惨象他早已心智大乱,满心满眼只想寻找娇妻爱子,可当真的找到却彻底崩溃。是,在当时情景下,他根本不可能去思考这些问题,他只是认定了二王子,从此立下复仇毒誓。如今回想……再仔细想……,遍地尸骸,家人、护卫、仆从、奴隶,没有恶徒,一具陌生人的尸首也没有!而家人的死相……没有捆缚痕迹,应该不是束手就擒!那么……那些护卫……大多死在妻儿身边,而死法……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不,不像经历恶战,倒更像是……顷刻毙命!
伊赛亚目光闪动:“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却杀得干干净净,实力似乎非同一般呢。在你知道的武将官吏中,能想出有谁具备这等实力吗?当然,还有凶残的作风。”
狄雅歌想了想,格外肯定的说:“没有!那些护卫都是我亲自训练,若想杀灭他们而不伤自己一兵一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伊尔坦邦尼听明白了,因此变色道:“你的意思是说,在二王子的身边,还有一支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可怕力量?”
伊赛亚陷入沉思,喃喃道:“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还会有第二种可能,就是他们在行凶后非常仔细的清理过现场。如果是由将领官吏执行灭门,那实在没道理会这样做。若按照你的说法,的确什么都不能找到,那只能说明……这是一股刻意掩藏行迹,不愿被人查出来历的匿名力量!”
他看向狄雅歌:“就譬如你那个副将麦西姆,说他被逼无奈对你下刀,可逼迫他的究竟是什么呢?我对武将作风大概有些了解,武人最讲情义,尤其是在军队中,有威望的长官,属下对其的忠心往往胜过对君王,所以实力派大将才容易成为君王眼中钉。而麦西姆既然和你是过命交情,如果纯粹以他自身性命或者前程相要挟,你认为他有可能接受这种暗杀前任长官的任务吗?”
狄雅歌再度心头一震,没错,凭麦西姆的性格,只怕宁死都不会接受!
“你是说,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在要挟他?”
伊赛亚想想说:“就以你自身来置换,如果换成你要执行这种任务,你认为是什么理由才能让你屈从就范?”
狄雅歌沉声道:“一是家人,二是部下,除这二者的安危,没有什么事能够要挟我。”
伊赛亚点点头:“这就对了,对于丧失威信的主上,想要臣下听话就只能从这两方面下手,或者对大多数为官者,用自身性命或前程做要挟已经足够。可问题是,二王子有多少臣下?别人不算,就说你们这几个被拿下的家伙吧,过往称臣时有多少亲随?多少至交?表面上是清算你们几个人,实际却是清算掉多少人心?这样罗列起来想想都觉得可怕,即使离散人心还能让所有人都听话,让恶法得以顺利施行,官吏最不能容忍的命令也不敢不执行,这不是要挟一两个人啊,真要实施起来会是多么庞大的工程!而若没有一个相对应的庞大亲信团体做支撑,并且拥有足够杀伤力,仅凭二王子和一群所谓‘趋炎附势的马屁精’,想要节制官员、维护统治,你们认为是有可能实现的事吗?”
房间里陷入死寂,很久很久都没人能说出话来,终于,伊尔坦邦尼一声长叹:“难怪啊,当初十二勇士为营救主公,却一个个离奇陷落。”
狄雅歌接口道:“不错,要施行高压统治,没有力量是绝对不行的。那些灭门凶徒能来无影去无踪……这样想来,这股力量未免太可怕了。可是……它究竟从何而来呢?”
萨莉说:“不管从何而来,有一点都已经很清楚,向二王子复仇绝对不容易,譬如像行刺那种小儿科,根本想都别想。”
伊尔坦邦尼立刻点头:“这话我同意,当初十二勇士就是最好的教训。”
这下,狄雅歌沉默了,他到这里来,本就是希望能借助前任元老的渠道潜回哈尔帕,才好伺机复仇,可如今看来……
一片沉默中,伊赛亚却咯咯笑起来:“愁什么?你只是现在没机会,不等于永远都没机会呀,报仇这种事,本就是谋划的越长久,对方要付出的代价才会越大。嘿嘿,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论到该如何在背地里经营谋划积存力量,对付施行恐怖政治的暴君